古老的大榕樹下擱着一把逍遙椅,上面躺着一位白衣少年,手中拿着正好一本讀物《道德經》。
暮春時節的陽光,格外的溫和,映襯在那白衣少年的聲音,端的是歲月溫柔。
單就《道德經》、大榕樹、白衣少年躺在逍遙椅上,仔細研討經書,低順的眉眼繾綣難分。
然而白衣少年手中《道德經》此刻卻不是用來看的,書頁對齊展開,工工整整的蓋在臉上。
將整個面目盡數掩在《道德經》之下,即使如此,仍能讓人感受到白衣少年的那片平和之氣。
遠觀似是古詩言語裏走出來的畫卷,讓人不忍打擾,近了,似是不小心闖入了世外桃源。
應是動態的畫卷,此時卻是靜謐安詳的。
然而隨着那調皮的綠樹葉兒如鴻毛般輕輕落下,白衣少年在沒有驚動《道德經》的情況下,懶洋洋的伸出右手。
那是一隻白皙修長的右手,在四月底的陽光下,顯得溫潤如玉。
白衣少年的右手似是漫不經心的,卻又準確無誤的接住了自上而下的一片綠葉。
葉子的盎然綠意,以及昨日一場雨停留在上面的水珠,襯托得少年的右手,越發晶瑩欲滴。
綠與白的觸碰,清新脫俗,似乎把即將到來的暑熱也一一揮去。
在青城派客院明月院門外,站着一老一小二人,躊躇着不知是否要踏入那一幅畫卷當中。
恰在此時,《道德經》應聲而落入白衣少年的左手,落出了少年似天上月的眉眼。
那眉飛揚入鬢,那孕發着少年人無盡的活力,又有古井的洞深。
睜開眼的白衣少年,在望見門前的二人時,眼見笑意愈濃,同時自逍遙椅上起身。
不知情的道袍少年,一步跨上前,似要去迎接白衣少年。
而年近古稀的道袍老者,卻是稍稍後退了一步,好像眼前來的不是什麼白衣美少年,而是洪水和猛獸。
白衣少年輕笑一聲,這讓老者十分惱火,心頭一梗,又向前跨一步。
隨後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也覺得沒臉了自己又沒做什麼虧心事,怕什麼呢。
老人的目光落在白衣少年的身上,比初見的時候,多了幾分探究。
白衣少年大方任其打量,落在道袍少年的身上,滿眼都是溫潤之意,這也是老者願意帶白衣少年回來的緣故。
“喚靈大哥你的身體好了沒有呀。”道袍少年衝着白衣少年,也就是喚靈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壓根兒就沒發現另外兩人之間的暗涌。
喚靈似乎特別喜歡這個少年,他極爲高興的回道:“謝謝青山的關心呀,我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
青山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措腦袋,十三歲的少年雖然表達自己感情的方式極爲直白,但是真當別人也直白的時候,還是會很有害羞的情緒的。
少年是青山,老者自然就是他的師祖青城子了,兩人正是那天去黃河附近,爲居民做事,然後將喚靈帶回青城派的祖孫倆了。
“還沒有謝過掌門的活命之恩呢。”喚靈與青城子拱手一禮,顯得極爲謙和有禮。
看透少年本質的青城子,十分勉強的受了這一禮,還是氣鼓鼓的。
大跨步來到逍遙椅前,想要大剌剌的坐下,青山這時候顯得尤其聰明,眼疾手快的衝過去,抓住了青城子。
半站着的青城子一臉疑惑,青山嘿嘿一笑,“師祖,喚靈大哥身體不好,咱們還是讓他坐吧。”
青城子:......
將青城派派的內功心法,在身體裏好心的運轉了一週,這才勉強控制住想要清理門戶的心。
可是在下一秒看到的情景,卻讓青城子的鼻息如喘牛,因爲運功紅潤的雙頰,顯得更紅了。
青山小心翼翼扶着喚靈,走到逍遙椅跟前,因爲站位的關係,三人顯得無比擁擠。
在喚靈差點兒摔倒的時候,青山還不小心擠了一下青城子,成功把人從椅子跟前擠開。
青山滿眼都是生病的喚靈,扶着上座的時候,還說道:“喚靈大哥身體不好,下次躺着就是了,我們又不是什麼客人,不用直身相迎的。”
雖然這樣說,但是看着喚靈撐着病體還起身接他們,青山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喚靈臉上掛關虛弱的笑,輕拍青山扶着的手,示意他去看氣得半死的青城子。
在青山轉身的時候,青城子臉上又恢復了那副世外得道高人的淡然模樣。只是在看見喚靈挑釁一笑時,顯些破功。
只得在心裏默唸三遍:自己撿回來的,又運了一回內功,這才收住了差點兒崩壞的心。
喚靈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免得真的把人得罪狠了,咳,將他趕出青城派就不好了。
雖然後續也能解決問題,但是可以少些麻煩,還是少些比較好。
畢竟自己有事要做,一直在解決鎖事,也委實過於麻煩了些。
想到這裏,喚靈朝青城子友好一笑,得來的是對方高高擡頭的下巴,因爲坐着的關係,能夠看到對方朝天的鼻孔。
喚靈不甚在剛纔說過的話,再一次鄭重的提起,“小子能有今天的悠閒養傷,還要多虧了掌門出手相助纔是。”
看出來喚靈是很真誠的在道謝,青城子也不好再板着臉。
從救人回山到看着喚靈養傷,經歷了全場的青山完全不知道二人背後有什麼令人費解的事存在。
青山只覺得自己的師祖,還有他認可的好兄弟,相處起來無比和諧。
他高興的說道:“師祖和喚靈大哥的感情真好,看你們這樣相處,我就放心多了。”
劍拔弩張的兩人:......極爲嫌棄的看了對方一眼,又同時別過頭去。
似乎多看對方一眼,都覺得多餘。
青山不懂的撓撓頭,“我說錯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