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謀國 >第1530章 棋子的命運
    山鳥的叫聲清脆悅耳,喚醒了不知羞恥的夫婦二人。

    山海關不遠處密林環繞的山鳴澗下,潺潺流水聲叮叮咚咚奏響樂符,面容憔悴的柳大少躺在一塊整潔的石板之上曬着太陽,揉着腰肢不時的嘆息兩聲。

    目光時時的朝着不遠處的泉眼張望一眼,望着泉水下映射着光澤的倩影雙眼正直無比,不帶絲毫的邪念。

    “婉言,你洗好了沒有,再不趕路就又進不了代州了。”

    倩影微微回首,悠然一笑,繼而戲虐的聲音傳入柳大少的耳中。

    “那有什麼,反正距離大戰再臨還有很長一頓時間,大不了咱們再坐一夜唄!”

    神色慵懶的柳大少虎軀一震,一個鯉魚打挺從石板之上飛躍起來,絲毫沒有腰痠背痛的模樣。

    抓起一邊的流煙裳朝着泉眼處飛奔而去,在女皇不情願的迴應下爲其穿着打扮起來。

    向來在化妝方面不善的柳大少彷彿成了一個化妝小能手,三下五除二便將女皇恢復了昨日見面之時的裝扮。

    除了俏臉之上不再施有粉黛胭脂之外,簡直與昨日如出一轍。

    柳大少滿意的看着神色有些幽怨的女皇,讚歎的爲自己鼓掌起來。

    “想不到本少爺還有這種巧奪天工的手藝,將來告老還鄉了,也算多了一份養家餬口的本領。”

    女皇白了一眼沾沾自喜的柳大少,眼神有些‘不屑’:“恐慌可以讓一個人無所不能,此言果然不虛!”

    柳大少聽出了女皇話語中的調侃之意,權當耳旁風忽略了過去。

    擡手牽着女皇的皓腕朝着山岩上攀登而去。

    “婉言啊,你在我心目中就是不可褻瀆的仙女,我建議以後咱們還是發乎情,止乎禮的好。”

    “你覺得呢?你不覺得心靈的交流遠勝於一切嗎?”

    女皇皓目淡淡一瞥柳大少不自然的臉色,掙脫柳大少的牽引,一把竄到背上,雙臂緊緊地的攬着柳大少脖子。

    “不不不,老孃覺得情到深處自然濃更好一些。”

    “女兒都快十歲了,你跟老孃說發乎情,止乎禮,你不覺得你這話是在扯淡嗎?”

    “一百兩銀子,老孃賭你的槍裏還有子彈!”

    柳大少臉色一僵,撥浪鼓似的搖起了腦袋:“賭博害人,不賭不賭!”

    女皇神色不滿的扭動着柳大少耳朵,卻捨不得用力,柳大少管不了那麼多,一攬女皇修長結實的雙腿,身輕好似雲中燕朝着山海關攀登而去。

    半柱香的功夫,柳明志在女皇彷徨不安的眼神下,回眸望了一眼身後的潁州城,一揮馬鞭朝着金國代州城的方向馳騁而去。

    十年前出使金國走過的路,十年後柳大少攜手金國女皇完顏婉言復行此路。

    女皇見狀,彷徨的神色終於放鬆下來,回眸望了望身後的潁州,再盯着柳大少縱馬馳騁的背影注視片刻,揮着馬鞭一夾馬腹朝着柳大少的身影追趕了上去。

    從旭日東昇到日上中天,疾奔的兩馬終於放緩而來速度,在通往代州的官道之上緩緩而行。

    兩人皆是取下馬背上的水囊給心愛的坐騎喂着水,只是女皇喂得是上好的泉水,柳大少喂得卻是上好的酒水。

    女皇收起水囊,輕撫着馬鬃,臉色遲疑了良久轉頭望向了一旁剛剛直起身子的柳大少。

    “沒良心的,你恨婉言嗎?”

    準備喝酒的柳明志動作一僵,臉色帶着難言的意味。

    “恨這個字從何說起?”

    “大龍武宗李白羽!”

    柳明志聞言,眼眸中的傷感之意一閃而逝,輕輕地舉起酒囊仰頭大喝了起來。

    “你是指你指使月兒爲誘餌高呼聲入京離間我與先帝君臣關係,攛掇李雲龍幾兄弟舉兵謀反,從而害死了了先帝武宗的事情?”

    女皇嬌軀一顫,目光微微有些躲閃,不敢去看柳明志憂傷而又淡然的眼神。

    柳明志的語氣太過平靜,平靜道女皇根本看不透他此刻到底是什麼心情。

    以一個常人的角度,以自己對柳明志的瞭解,他不應該這麼平靜的,平靜到讓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甚至有些心慌。

    女皇握着馬繮的玉指不停的抖動着,可以看出女皇此刻的內心多麼的不平靜了!

    “你........你.........都知道了?”

    柳明志默默頷首,並未露出多麼自豪的神色,只是不停的喝着酒水。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無論什麼事情都經不住推敲。”

    “只要細心分析,就會發現這個世上其實沒有什麼祕密可言。”

    “尤其是對處於咱們這個位置的存在而言,就更不會有什麼祕密了。”

    “只要想知道,花費一些代價,終歸會知道的!”

    女皇輕輕地抿了抿櫻脣,目光朝着官道兩旁的風景掃視着,唯獨不敢落在臉色平淡無波的柳大少身上。

    “那你恨我嗎?我知道你與李白羽有着很深的兄弟之義,他死在了我的算計之下,婉言害死了你的好大哥,你會埋怨我嗎?”

    柳明志收起了酒囊,幽幽的嘆息了一聲,目光放在了神色不安的女皇身上。

    “爲什麼要恨你?”

    女皇一怔,目光望向了柳大少,清晰的可以看到女皇眼中的喜色。

    “真的不恨?”

    “婉言!你跟先帝是什麼關係?”

    “敵人,天生的敵人,我是大金皇帝,他是大龍皇帝,我們從登上皇位給的那一刻就註定是敵人!”

    “不錯,你們是敵人,從我的角度來看,你用計謀害死了我的大哥,從你的角度來看你只是除掉了一個阻擋你前路的敵人而已。”

    “或許我會因爲大哥的去世而憂傷,但是卻不會怨恨與你。”

    “他是爲國爲民,你也是爲國爲民。”

    “從道德的角度去看,你們都沒有錯,錯的只是這個世道而已。”

    “婉言,你還記得嗎?咱們兩個不止一次說過,其實咱們都沒有錯,只是所處的立場不同而已。”

    “如果我處在你的位置,或許會比你做的更絕,更過分。”

    “我可以理解你的苦衷,正如你理解我的難處一樣。”

    “如果大哥像父皇一樣穩定了朝綱,大權在握,以大龍先前的威勢,或許死的那個人就會是你。”

    “故而,我並不覺得置敵與死路一條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更不是什麼難以啓齒的事情。”

    “你,我,先帝,大龍百姓,金國百姓,突厥百姓,都不過是遊戲人間的一顆棋子而已。”

    “棋子的命運,註定就是爲了要喫掉另一顆敵對的棋子。”

    “換而言之,我攻破金國,我會放你生路,而先帝卻未必會放你們母女一條活路,因爲你是他的敵人,他有必須置你一死的理由。”

    “就像你爲了天下一統設計害死他一樣。”

    “天道顯威儀,衆生皆螻蟻。”

    “棋子的命運就是如此。”

    “先帝大行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爲在與你們金國的棋局博弈之中敗了而已!”

    “既然如此,我爲何要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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