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謀國 >第七百六十四章良藥
    “我!我!”

    任清蕊突然間的一些情話,令柳明志有些猝不及防。

    他目光怔怔的看着眼前脣角滑落着酒水,雙眸眼眶微微有些發紅的任清蕊,嘴脣嚅喏個不停。

    明明想要對眼前的這個丫頭說些什麼,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有些話語明明已經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是啊。

    柳明志也許對得起天下人了,卻唯獨對不起她任清蕊。

    丫頭她說的沒錯,就連自己,也是這麼認爲的。

    “丫頭,是爲兄我對不……”

    僅僅聽到柳明志前面的話語,任清蕊似乎就已經知道柳大少接下來的話語是什麼了。

    當柳大少的話語說了一半之時,她便直接開口打斷了下來。

    “大果果。”

    “嗯?”

    “所謂的對不起的話,你就不用再說了。

    這樣的言辭,你已經跟妹兒我說很多次了。

    大果果你沒有說夠,可是我已經聽煩了。

    你比誰都清楚,妹兒我想要的不是對不起。”

    柳明志聽到任清蕊那直擊自己心靈的話語,目光極其愧疚的低下了頭。

    雙手似是無處安放的揉搓了一會兒,習慣性的朝着腰間的旱菸袋摸去。

    任清蕊一雙靈動清澈美眸,只是靜靜地看着柳大少從腰間抽出了旱菸袋,嫺熟的裝着菸絲的動作。

    這一次,她並未開口再說什麼大果果,這東西對身體不好,你少抽一點撒的勸誡之言。

    任清蕊靜靜地看着柳大少用火摺子點燃了菸絲,隨後舉起手中的酒囊徑直朝着紅潤的櫻脣送去。

    檀口微啓,露出幾顆碎玉般的銀牙,任清蕊櫻脣噙着囊口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手裏的陳年佳釀。

    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盡在酒裏。

    “唉,丫頭,你這又是何苦呢?”

    “這句話,自從咱們兩個在北疆潁州城外第一次相識那天起,再到數年以後的今日,大果果你已經跟我說了幾十遍了。

    妹兒我跟着你從北疆第一次回到京城之時,大果果你跟我說了。

    然後,我跟着再從京城輾轉回到北疆,大果果你也跟我說了。

    大果果你舉兵造反,自立稱帝以後,妹兒跟着大果果你和韻姐姐她們姐妹重回京城以後,大果果你也跟妹兒說了。

    後來,當你勸我去東海見那個人之時,你也跟我說了。

    再後來,當妹兒我從東海歸來之時,在蓬萊酒樓外的卦攤之上與大果果你重逢了之後,你也跟我說了。

    我在大果果你家中住着的那段日子裏,在此期間,在某些時候,你更是一次接着一次的跟我說了這句話。

    大果果你最後一次跟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在去年的五月初三那天,你送我離開京城,回來蜀地的那一次。

    你這又是何苦呢?

    你這又是何苦呢?

    你這又是何苦呢?

    妹兒我本以爲,這一句令人聽了以後,會感覺到內心刺痛,心神彷徨,心靈顫慄的話語。

    我這輩子直至到我終老的那一天,都不會再聽到了。

    可是,命運真的是一個捉弄人的玩意呀!

    時隔一年五個月,又一十八天的歲月。

    大果果,你又對我說了這一句話了。

    丫頭,你這又是何苦呢?

    丫頭,你這又是何苦呢?”

    任清蕊瞥了一眼神色黯然,端着煙桿靜靜地吞雲吐霧的柳明志,用力的眨巴了幾下發紅的雙眸,舉起酒囊再次暢飲了幾口酒水。

    “這個何苦?是真的苦啊!

    這苦的滋味,妹兒我每天都會嘗上一遍。

    一天比一天苦,一次比一次更苦。

    可是,妹兒我忍不住啊!

    大果果,酸甜苦辣鹹這五種滋味,哪一種滋味不比苦滋味好一些啊!

    奈何我嚐了一遍又一遍,卻總是捨不得。

    大果果,你說,我是不是有病啊!”

    任清蕊的話語很是平靜,從始至終都很是平靜。

    沒有什麼大聲的質問,也沒有什麼不甘的斥責。

    然而,無論是任清蕊本人,還是柳明志這個聽客。

    都能體會到那份平靜話語之下的酸澀,那份求而不得的酸澀。

    任清蕊心裏是如何作想的柳明志不清楚,可是柳明志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平靜話語下的那份苦楚之意。

    因爲,那份苦楚之意,正是自己帶給她的。

    自己是這個故事的起點,也是這個故事的終點。

    “大果果!”

    柳明志舉起煙桿的動作猛地一頓,側目朝着與自己並肩同行的任清蕊看去。

    “嗯?”

    “都說良藥苦口利於病,大果果你說,妹兒我苦了那麼久了,可是這病症它怎麼就不見輕呢?

    是不是,妹兒我的這苦口的良藥,它苦的還不夠很呢!”

    柳明志身體一顫,目不轉睛的盯着同樣正在直直的盯着自己的任清蕊看了起來。

    似是鬼使神差。

    又似是有感而發。

    一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柳明志,看着任清蕊那寫滿了苦澀的之情的靈動皓目脫口而出:“世間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醫。”

    任清蕊輕然一笑,舉起酒囊痛飲了幾口酒水。

    “是啊!妹兒我先前說的果然沒有錯。

    還是大果果你的見識更廣。

    你說的太對了,世間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醫。

    也許,妹兒我一輩子都無法痊癒了吧。”

    正當柳明志想要說什麼之時,任清蕊忽然又開口了。

    “大果果。”

    “嗯?怎……怎麼了?”

    “妹兒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柳明志聽到任清蕊語氣低沉的話語,看着煙鍋裏已經化作灰燼的菸絲,想要重新裝上一國菸絲。

    拆開菸袋的一剎那,柳明志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隨後扯緊了手裏的菸袋,擡腳磕出了煙鍋裏面的餘燼。

    這東西對身體不好,少抽一些撒。

    是啊!

    這東西對身體的確不好,確實應該少抽了。

    沒人提醒的時候,自己抽了也就抽了。

    可是當美人提醒的時候,自己確實也該節制一二了。

    柳大少卷着手裏的旱菸袋,看着還在舉起酒囊大口大口的喝着酒水的任清蕊,神色愧疚的長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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