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顫顫,紅雨墜落。
僅僅是兩個呼吸間,樹冠上的葉子便如同傾盆而下的大雨,鋪滿了整片的白沙地,沒等她驚歎於這現象的奇妙,一個巨大的金色陣法暴露在商碧落的視線之中。
“天道之力。”
這肯定的語氣出自商碧落之口,無需他人提指,便可親自辨別,只因這股力量她實在是畢生難忘。
這天道還真是細心,所設關卡接二連三,環環相扣。外頭那個陣法還沒解決,眼下又送上來一個,還真的跟防賊似的防着!
“哦,我本身也不是來幹好事的!”商碧落尷尬的回了一句,真是差點連自己都跟着罵進去。
說真的,自己還真不一定有能力能破開這個陣法……如今也只能硬着頭皮讓了!
今日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女子撩起衣袍,腰桿一挺,兩手掐訣。
隨着手指不停的變換角度,靈力翻飛,周身的氣流隨之涌動,一紅一藍兩種顏色的咒紋沿着軌跡,逐漸在她身前展開,最終合併成一道雙色的符咒。
衝一把
“去——”
只見商碧落手指輕輕一彈,兩股能量在空中相會。
電光火石,激起千層氣浪。
她下意識伸出手來擋,藏在衣袖後的眼睛皆是不可置信:“我的凌空畫符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正疑惑着,異變突發。
“怎麼回事?”商碧落眸子變暗,嗓音微啞。
看向頭頂上金光熠熠的陣法,似乎反生出一股吸力拖動她的身體。
她不會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吧?
商碧落努力壓低身形,雙手拼死抓住任何有可能幫助自己的東西。
苦苦的支撐令她本就泛白的面容更無血色,唯有明亮的黑眸中泛着一層堅毅讓人爲之動容。
“沙沙沙”
什麼聲音
商碧落艱難擡起頭,連陣法都無法撼動的紅葉像是受到什麼指引,在她的周圍形成一道保護。
緊接着,輕輕托起她的四肢。
商碧落似有所感,漸漸放下了對身體的控制,任由自己被帶入天道所設的陣法。
入目黑暗一片,萬籟俱寂。
而她的到來,彷彿單獨開闢出了一片天地,描摹出了四周的輪廓。
一個渾身赤裸的男人,極其突兀的出現在她的視線之內。
兩根粗大的金色鐵鏈吊起了他的胳膊,墨色的長髮分成兩側垂落在胸前,遮住了一半旖旎的風光。腰部以下,全被浸在散發着作嘔氣息的黑池裏。
商碧落掩着口鼻,難以言喻。
她試着走近幾分,男子的輪廓更加清晰可見。
白玉般緊緻的肌膚被黝黑的池水襯托出一種羸弱的蒼白,金色的鎖鏈攀附着他的雙臂,做成三爪地鎖頭最終刺進了他的肩胛骨,忽然升起有一種囚禁的美感。
半響,商碧落憋出了一個字:“喂——”
男人低垂着腦袋,鬢前的碎髮散落下幾縷緊貼着兩側,勾勒出優越的下顎線。
隨着她的視線逐步往下,停在了那雙豔色的脣瓣上。
心底暗道:真不愧是靠喝血活着的,養的真不錯。
突如其來的一個單音宛若銀屏炸破,令低頭闔眼的男子緩緩擡頭,露出一張冰冷蒼白的臉。
正在此時,頂上恰巧有一束光打落在男人光滑如的背脊上。
“……”
商碧落默默撤回視線,沒眼看。
到底也不過是個‘階下囚’,這過於離譜的出場方式,實在是不契合眼下這個情形。
“你終於來了——”
飽含着情緒的五個字,硬生生的被商碧落聽出了咬牙切齒。
目光順着聲音跟了過去,一雙血紅色的眸子正熾熱地看着自己,男子刀削斧鑿的面容,讓她有些恍惚。
僅僅瞳孔一瞬收縮,腦海中浮現各種各樣的猜測。
靈光閃過,商碧落斂去了眼裏的訝然。
“對,來了!給,你要的石頭!”那塊黑色石頭被女人毫不留情地扔了過去,‘咚’的一聲清脆正是它撞擊水面,沉入黑池。
她一系列動作乾淨利落,毫無迴轉的餘地。
是死一般的寂靜
看着男人被束縛住的雙臂,商碧落立馬掩面懊悔道:“真對不住,忘了您現在乎有點困難……”
男人陰鷙的視線掃視過來,瞬間就有種被吐着信子的毒蛇盯住的感覺,不由得心跳加速,屏住呼吸。
“我給你撈起來吧!?”
看着黑池裏難聞的水,她其實不太想這麼快的請纓,只是故作尷尬的給他提議:“要不,冥主大人您自己拿腳勾一勾?”
此話一出,他非但沒有一丁點兒怒意,那張羸弱慘白的臉上反而浮現一抹肆意張狂的笑容,即便身處如此之境,骨子裏的魅惑慵懶展現到了極致。
“……看來您是不太願意自己動腳。”
別看她乖乖蹲在黑池邊,此時的商碧落內心戲十足,恨不得上去就給他來兩個耳光。不願意就不願意,一個大男人發什麼騷啊!
她心裏糾結哀嚎了一陣,任命淌了下去。
黑池裏的水不深卻也不淺,沒過腰線,最後停在商碧落的胸口。
她記着自己扔的方位,扭動着四肢,艱難的在黑池中行進,活脫脫的像一隻剛學游泳的醜小鴨。
“你還真敢啊?”
“?”商碧落不解。
“不知道這池水是什麼東西你就敢下,真不知道是說你蠢好,還是說你笨好……”
“!!!”
一隻腳踩住石頭的商碧落懵了,心裏憋着一口氣,這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快要憋死了。
她費老大勁踢了三兩下,總算是滾到了男人的腳邊。“冥主大人,石頭我已經給你了……”
我他媽可以走了吧!
“如今的你,恐怕想走也走不了。”
他又怎會讀不懂商碧落的小心思,說話的字裏行間同樣也打着自己的算盤,聲音低沉:“倒不如幫我破開鎖鏈的禁錮,到時候我出去自然會帶上你,不考慮一下麼?”
考慮?
如今還有比這更好的辦法嗎?
商碧落側過頭,瘦削修長的身形在男人的映襯下略顯嬌小。“行,我該怎麼做?”
“需你的處女之血。”
嗓音低沉,聲線輕佻。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到男子的臉上,周身的空氣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