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分天地,上爲天,混濁昏暗聚一片;下爲地,成一片白色的鏡湖,每走一步便會泛起漣漪。
無聲無息
我的識海什麼時候成了這副樣子她不得而知,也無處詢問。
“咯咯”
詭異的聲響突兀地出現在黑暗中,商碧落即刻轉頭看向聲音的源頭,卻是空無一物。
她堅信耳朵和直覺不會出錯,“是誰在這裏出來”
出口地呼喚聲,像是被名爲黑暗的巨獸一口脫下,很快便隨時間散去。
與此同時,在她毫無察覺的背後,空間一陣交錯扭曲,走出來的身形竟有些熟悉。
她一個瞬閃就貼近了少女的後背,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說話,溫熱的氣息輕吐而出。
“看到了吧,就算你重生一次與他毫無瓜葛,他還是想殺你。”
商碧落一哆嗦,汗毛直立。下意識回頭搜尋,對方早就消失無蹤,驚恐席捲了腦海。
到底是誰我居然完全感應不到她的出現疑問盤旋在她的腦海,久而久之,引出了更多的新問題。
她喚出十殤握在手裏,眼底深沉。
“看看你這倔強的表情,在人家清淵真人面前還不是如同螻蟻”
一次次挑釁的話,不斷在試探商碧落的底線,她惡狠狠的怒罵:“閉嘴”
這幅怒形於色的樣子,引得對方一聲嬌嗔,聲音酥酥麻麻傳入心間,緊接着身影又消失在此。
她持劍原地打轉,身體就像一根繃緊的弦,一觸即發“這樣躲躲藏藏有意思嗎有本事你就出來”
“哦好啊出來就出來。”
語畢。
突然商碧落跟前閃現出一張臉,單說這眉眼和輪廓,果真是復刻過來的另一個自己。
紅脣輕啓,帶動着眼中無盡的流光。
“若不是你修仙有誤,我會乘虛而入我是你的心魔你是趕我不走的”
心魔
商碧落目瞪口呆差點跌坐於地,抓着心口處的衣服不自覺地握緊,徘徊在意識的邊緣。
本以爲逃過了前世這一劫,偏偏......她不信
凌厲的目光對上戲謔,氣憤之下一道劍氣猛揮而去,打散了這團鏡像。
這方剛剛打散,左側又凝聚一次。
“你看,我們長的是不是很像”
你別說,看着面前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還真有點討厭呢
商碧落眉尾一挑,黝黑的瞳孔染上了別樣的顏色。即便她知道普通攻擊並不能對心魔造成傷害,還是忍不住箱劈開那張臉,當然她也這麼做了。
可惜,早在少女有所動作時,對方已經算準了,輕輕鬆鬆便躲了過去。
“怎麼你還不願承認人家呀你看你好不容易進入了結丹期,白旖夢卻比你高了一個等級,殺不了呀。”
言語字字戳,又怎會無動於衷。
她猛然抽出十殤劍,劍氣中摻雜着水火兩種靈力,讓人置身冰火兩重天。
“你真吵”
心魔見此鬥志澎湃,招式拔劍就來,咯咯咯笑出聲在整個空間迴盪。
......過招越久就越難分勝負,兩人就好像完美的複製,就連揮劍的角度都如出一轍。
“既然你想窩囊,不如就將這個身體給我吧”心魔單手擋下商碧落的傘中劍,被迫她靠近自己挑釁道。
聽聞此話,商碧落瞬間瞭然於心:好嘛,原來是這個打算雙手一鬆,往對方的腹部狠狠踹了上去,附送一句:“想的倒是很美”
心魔撣了撣身上的腳印,魅惑地舔了舔脣瓣。
紅衣少女心中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數道紅光衝她而來,嗖嗖嗖直直插入面前的地面。
商碧落接連兩個後翻,對方依舊緊追不捨。
她單手撐開十殤傘往前一送,攔住了大半個圈子,隨後腳尖點地一躍而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複製品。
“沒想到你也有點本事。”心魔剛剛說完,左手橫平,十殤劍凌空漂浮,頓時紅光乍現以一化十。
紅傘之上,商碧落注視着眼前的另一個自己,呼吸在不經意間加重。
真是個難纏的心魔啊
想完,兩手翻印,手中的十殤同樣化成十,與之相對。
兩人同時鬆手,靈力相撞時的火花將商碧落掀翻在地,驀然下意識又在地上滾了一圈。回頭一看,剛剛所處的位置插着把劍。
神情一鬆,頃刻間被乘虛而入,不知從哪來的紅繩迅速盤上她的脖子繳緊。
少女掙扎着雙手,扒着脖子上的紅線,沒想繩子越收越緊,嘴中的呼吸只進不出。
心魔享受般地操控着手指將她拖至跟前,再一點一點舉起,直至腳底懸空才停手。
“呃呃呃”
蒼白沙啞的單音從她的嘴裏發出,纏上的紅線像是要絞斷脊椎一般。
令商碧落束手無策的,還有心魔的精神攻擊,滿天的疲憊感侵襲讓自己毫無反抗之力。
是我太弱了嗎漲紅的臉頰和眼眶,透露着不甘的瞳孔
既然你不願,那別怪我對自己狠。
她閉上眼睛,以自己爲中心迸發強大的靈力風暴,席捲而起的颶風擾亂敵人的視線。
接着趁機高舉利刃,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的心臟。
心魔同樣感受到了來自心臟的驟縮,痛感傳入四肢百骸,一下將少女摔落在地。
她蜷縮在地上,嘴中不斷嘔着鮮血。
“你我本是一體,我死也是、你、死。”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心魔很意外,這種自我毀滅舉動就像是個笑話,但她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和果斷。
在商碧落模糊的視線中,那道身影化作細碎的星光散去,只留下一句話。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下次再見”
意識開始變得渾濁,心中那道丈量的線仍在。
就算世間萬物阻我,不死便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