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墨自知此時事關重大,就算拼了命也會攔下,可是正當兩人爭鋒相對。
他猶豫了
“怎麼會是你”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持劍而來的人居然是他的寶貝徒弟。
白旖夢痛苦道了一聲:“師傅”
即便如此,白衣女子也沒有停下的打算,依舊朝着商碧落的方向施展浩然劍氣。
“師傅,你不要逼我”
陸墨又攔下自己徒弟一道劍氣,心裏更多的是震驚。
短短几日,她不僅修爲竟然精進得如此迅速,而且對自己這個師傅拔出了劍,選擇違背大道。
令他着實心痛
“你可知封印一旦打開,將會塗炭多少生靈我是不會讓你繼續再錯下去的”
聽着背後師徒兩人的糾纏打鬧,商碧落的心情格外平和。
她自知但凡自己挪開一步,封印修補無望,魔族頃刻間便可踏平碧戈大陸。但要自己原地不動,背受一劍死的就會是自己。
兩難之選
一個爲己,一個爲芸芸衆生。
其實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私心,自從重生之後,她就十分珍惜自己這條命,想活想漂漂亮亮的活
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拎得清
也許她的捨身取義可以換來後世的景仰,被傳成佳話;又或許是零落成泥碾作塵,孤獨寂寥妄爲魂。
她只是十分不甘罷了
不遠處的尖叫和呼喊聲並未傳入她的耳,她只是平靜等待着疼痛和窒息。
刀劍刺入皮肉,悶聲喫痛
商碧落感受到溫熱的血液濺到她的後背,染溼她的裙裝。
“啊啊”
二次爆發的巫力震散了她挽起的墨發,潔白的脖頸青筋四起。
她無力地垂下雙手,終於將封印陣法徹底完善重修。
身後刀劍相擊,怒罵質問嘈雜不斷,唯有她充耳不聞。
商碧落鼓起勇氣,緩緩轉過身。
躺在地上的不是別人,是她腦海中最可愛的女人啊
“落、落、落落”空洞無神的雙眸,似乎還在搜尋着嘴中的人。
她連滾帶爬的到梵音身邊,捧着她的手喚道:“我在,我在你不會有事的,放心我有丹藥,吃了丹藥你就沒事”
商碧落將儲物戒指中的治癒丹藥瓶一股腦的全都倒了出來,看也不看名字全都往她嘴裏塞。
誰知那嘴根本喫不進任何東西,只是往外泛着血沫。
“帶、我回家吧”
商碧落抱着逐漸冰冷的身體,顫抖得答應道:“好,我這就帶你回去”
只見懷中的女人搖了搖頭,靠着她的耳朵氣若游絲。
她,是來自異界的孤魂。
即便對情景和故事胸有成竹,卻並未凌駕於衆人之上,反倒被天道施了禁言之術。怪不得以往她談及自己的故土,便會莫名噩夢不醒。
俯首垂耳只聞:“小心、小”
梵音嘴中一直唸叨着小心,後面兩個字卻始終說不出口。
商碧落輕輕合上了女子的眼,將她的屍身抱了起來。
仙音宗弟子停下了和白旖夢的交戰退到黑衣女子身旁,怒火中燒喊到:“今日你殺我仙音宗少宗主之仇,我宗必報”
“我不過是失手殺錯了人,你們若願窮追不捨,那我定然奉陪到底”
如此冠冕堂皇的詞,她真當說的出口真是白瞎了這一副皮囊,裝着如此觀念不正的靈魂。
商碧落將懷中的梵音小心交到梁秋手中,秋後算賬也該輪到她了。
“帶着梵音先行離去”
梁秋知她話中所意,小心接下後,馬不停蹄地啓程回宗。
梵音身爲仙音宗的少宗主,備受寵愛,她今日一死必將挑起仙音宗和浩遠宗兩大門派的事端。
更不用說此番失手殺了梵音的人是自己的徒弟,倘若將來華蓮宗主前來要人,到底是交還是不交
若是無人泄露掙扎在道德邊緣的男子頭一次因私動手。
霸道的劍氣滌盪而起,以滅殺萬物的姿態席捲沙土而去。
“陸墨,你入魔了”商碧落橫飛而去,硬生生扛下他的這一道。
單膝被壓垮在地,又往底下跪了一寸深。
女子揭下臉上的臉皮,白淨豔麗的面容笑的極爲得瑟。
“是你”待看清眼前的小女修後,方纔星點讚賞全都化爲虛無,面對她的嬉笑更是厭惡至極。
商碧落扶着碎裂的膝蓋骨艱難起身,衣着狼狽卻仍就能從容不迫打着招呼:“清淵真人,真是好久不見,您這是來找弟子回去和我對峙的嗎也是,畢竟勾結魔族不是什麼小事”
“你休得胡說”
此人心術不正,又想污衊自己的徒弟。
袖擺一揮,一道勁風就將受傷的女子掀翻在地。
陸墨臉上怒氣不假,商碧落更是越講越起勁:“真人剛剛不就是想當衆滅口,防止把事傳大了嗎剩下躺那兒的估計用你身份壓壓便可,不是什麼難事”
看男子這副神色就知道被她戳中了內心,真不知這白旖夢給他餵了什麼迷藥,兩世都死心塌地。
“居然又是你,每次出現都壞我好事”白旖夢輕蔑而視她的慘樣,繼續添油加醋。
“好事嘖嘖嘖,你想阻止我重新修補魔族封印,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她還未興師問罪,人就自己送上門找罵了。
梵音臨死前說白旖夢很可能和她一樣,都來自異界,這種占人軀體的行爲,其實和修士的奪舍並無區別。
“果然不是原裝的貨,真不知道我們這裏是一命還一命”她當面講出這話時,白旖夢探究的神色只增不減,隱約透着股殺意。
“你,究竟是誰”
果然,猜中了。
想到梵音,她心頭又是一痛,這痛比身傷更盛。
她踉蹌地站直身子,十殤傘也被充當柺杖拿了出來。
天道不公,天道又何時公平過
商碧落突然地放聲大笑,驚了四下裏的人。
什麼逆天改命都是屁話一堆
她的殺意第一次暴露無遺:“白旖夢,從今日起,你我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