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這是哪兒的話您又不是不知我身體抱恙多年,自然出來走動的少,更別提家妹了。”
嚴川川聽聞此話,一股腦在心底裏傻笑,嬌嫩的小臉紅得都快滴出血來。
幾人場面上的寒暄話很快便被樓下的嘈雜聲打斷
“快看看花船出來了”
“哇~婉娘好美啊”
“這是迴夢樓的船麼居然敢打頭陣,真是活久見”
每年花燈會最熱鬧的環節便是各家鬥花船,哪家的花船贏得的花球最多就會贏得今年的魁首,所以每年的花燈會都是各家歌樓館譯使出渾身解數的時候,各種類型的女人爭奇鬥豔,吹拉彈唱樣樣齊活。
“真的好多人啊”
看着岸邊人頭攢動,商碧落慢慢放下手中的簾帳,周圍一圈人還在爲青煙的失蹤而手足無措。
“罷了,叫全船的燈都息了”她揚了揚手,見衆人眼中落滿了失望。
“不可”
老鴇也是敢第一個站出來反駁不許的,臉上未見怒火,眼中卻蘊着一抹不屑。
果然還是個嬌氣的富家小姐,這點挫折都翻不過還敢攬下什麼硬挑子,就是不見了頭牌罷了,也不至於當場認輸。
商碧落一手託着下巴,一手迴應她:“怎麼,現在我的話都不好使了”
在氣勢這一頭,紅衣女子可是壓得足足的,但老鴇非但未弱下陣仗,反而憑着心中一腔熱血和堅持,驚到了在坐所有的人。
“您縱然買下了迴夢樓,可到底還是我用數十年心血培養出來的,總不能看在毀於他人之手,我說不許就是不許”
“好說的真是不錯”
紅衣女子忽然鼓起的掌,令硬氣的老鴇後勁一弱,滿臉充滿不解。
商碧落清了清嗓子,將左手搭在了他的右肩道:“我可從來未說認輸,不過是下個命令罷了。柳絮,傳令下去全船熄燈,等到月上明燈再燃”
柳絮點頭應答,匆匆退了下去。
“花滿樓,婉娘,三百個花球~”
“香月樓,素琴,二百個花球~”
一旁的花船還在鶯歌燕舞,樂聲陣陣,而這頭的迴夢樓一下便昏黑一片,陷入無邊的寂靜,岸上的人討不到樂子,也早早的就散了。
“看來,今年又是花滿樓贏得魁首,真沒意思”
五皇子慕容熙把玩着腰間的暖白玉佩,心裏滿是無趣,年年都以爲能尋到些新樂子,卻年年都是無功而返。
“五弟又何須如此悵惘,這不都是長年的慣例麼我看你啊還是尋杯小酒,圖個樂呵算了”三皇子將手中的杯盞嚮慕容熙面前的一靠,隨即一口飲下。
“還是三哥說的對”慕容熙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細細算着時間,這天燈也該到時間了吧不如一起去看看”
男子的話起了個由頭,幾人起身離桌,一併向着樓上的觀臺走去。
他們腳下所立的地方便是整個長寧城最佳的觀賞位置,東鄰畫舫遊行所在的內河,西南、兩面是長寧成最繁華的街道。
隨着東、西、南、北四面城樓的鐘聲齊齊敲響,那一盞盞如星光般璀璨的天燈逐漸脫離百姓手,帶着他們心中的祈願飛向浩瀚的夜空。
“咚咚咵”
“咚咚咵”
踩着鐘聲的鼓聲,此時格外醒目。
當人們循着聲音時,瞬間亮起的燈火一下並牢牢攥住了目光。
畫舫周圍清一色用紅綢裝飾,如烈火般灼熱人心。
“這是哪裏的樓我怎麼從未見過”慕容熙眼睛一亮,興致立馬就上來了。
三皇子大笑道:“連五弟都不知,那我又談何而知呢”
嚴祁倒是畫舫的來歷並無興趣,正想着如何將包袱留下來,卻不知怎麼的,下一秒便收回了這個盤旋已久的心思
畫舫的上十名女子手捧青燈交錯而出,腕間的長袖隨着她們的動作兩兩相疊。
琴聲忽而轉低下,身着白衣的商碧落踏歌而至。
疊袖翩飛,皓然如玉,不染俗塵,額中硃砂一點,腕間銀鈴岑岑,鬢裏藏雲邀月。
“江山飄搖於何處歸
烽火連綿細雪紛飛
一路追隨一句不悔
鼻尖並轡風月輪迴”
乾淨的嗓音從女子口中傳出,隨着她翩飛的舞步,看的衆人入迷。
需歌聲引人入勝,必要此中帶情。
而她此時的內心全然演繹着前世的自己,那個用情至深,癡癡不悔的商碧落。
宮角揚,秀腕舉,或低或仰,飄然旋轉衣角舞,琴聲冽冽入人心。
商碧落唱出了對前世自己的疼惜,憐憫,還有憤恨,恨自己的不爭氣,恨自己太傻。
語調一轉,青燈被碰倒在地,燈火隨着衣襬染上了全身,岸邊的人剛想呼喚着救火,就被船上的下一幕制止了。
白色的衣衫被燒成了紅色,原本的燭火也亮起,那個翩翩起舞的人好似經歷了一場蛻變,一場生死的蛻變。
柔軟的舞姿轉變爲灑脫剛毅,在女子的演繹之下,揮袖轉身之間帶着凌厲和決絕。
“琴聲碎曲終心字成灰
浮世來回人意薄如雲水
最怕是被負這一生千行淚
笑去歸不再願與你長醉”
許是離岸太遠,未有人見她的眼眶已溼。
一舞終了,萬象回聲。
衆人對這位印象深刻,皆不是因她的容貌。
“迴夢樓,五皇子賞賜三百個花球”
待觀客回過神,畫舫上的燈早就已熄。而一向隔岸觀察的五皇子更是頭一回投了花球,不少人也跟着蠢蠢欲動,打算藉此討得個關係。
嚴祁看着眼前笑嘻嘻的慕容熙,眯起他那雙深邃的眼,偷偷喚來身旁的僕人在他耳旁言語幾句。
緊接着便有人喚道:“迴夢樓,嚴公子賞賜一千花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