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過一介青樓女子,怎敢、怎敢”
如此放肆
紅衣女子眉眼隨意一挑,淡淡道:“你、又當如何”
嚴川川一手攥着拳頭,一手指着女子恬靜溫婉的容貌,心裏的火氣突突突的直衝腦門。
自己怎麼也是嚴府的嫡出小姐,但凡遇到的人總歸會客氣點,如今卻被這不入流的貨色在此場面壓上一頭,到底誰給她膽子在這長寧城趾高氣昂
“呵呵,也罷。我膩了,不同你計較”商碧落語調微微上揚,三分譏笑七分無奈,一句話把嚴川川正當時的怒火堵的不行。
不知她又忽然想起什麼,嚯得一下從長凳上立起,順勢着手撣了撣衣袍,對一旁晾了已久的錦袍男子示意道:“今日多謝靖王相邀至此,只可惜相處的不大愉快。不過我既然已經拒絕了您的要求,再留下也無必要,告辭了”
紅衣女子淡然處之,言行舉止可以說是最不合規矩的那個,可偏偏不顯過分的囂張,將其中的度拿捏的恰到好處。
慕容復心思深沉如淵,上上下下打量了商碧落不下數十遍,她嘴裏說出的話確實有些放肆、不合適,但硬要說惱怒也算不上。
二人對面而立,四目相對。
眼神交錯間,暗潮洶涌。
男子忽的一擡手,往樓梯口的方向一指:“不謝,慢走不送”
商碧落迅速領會其意,收起垂於身側的雙臂,調轉了步伐的方向,在神色各異的目光中緩緩離去。
嚴川川缺在閱歷淺薄,無疑是人羣中最怒形於色的人,僅此一兩句的羞辱就氣得雙眼充血,滿臉都是恨不得當場將她撕碎的樣子。
如今看着商碧落安然無恙的離去,心中的不甘彷彿下一秒便會不顧一切得衝上去。
“要是不想回去抄書,就給我把這糟糕的臉色給收回去”嚴祁此時默默站到嚴川川的背後,輕聲提了警告。
幽深的眼睛則越過他人,緊鎖住樓梯口逐步消失的背影。
身前的嚴川川一個哆嗦,被嚇回了神,驚詫的眼中還留着半分的錯愕。
感受到三皇子慕容安的視線接連而至,落到了她的身上,瞬間就像打了霜的茄子蔫巴巴的,嘴裏嘟囔了一句:“哥,你怎麼不幫我”
“你自己惹的事,自當是自己處理。”
嚴祁躲開女子正欲搭上來的手,轉身嚮慕容復和二位皇子請示離去:“靖王殿下,二位皇子,時間已然不早,再晚歸家臣怕家中上輩這一關不好過”
慕容復輕擡眼皮瞧了男子一眼,不耐煩的揮了揮胳膊,悻悻而起的趣味一下丟了半。
“走吧走吧,都走吧”
嚴祁自然喜得,朝着嚴川川使了個眼色。
本抱着閒散遊玩的心被一次又一次意外衝散,這回更是無意中攪了靖王的好局,日後留在嚴府也就罷了,若是當朝爲官,豈不是給自己添麻煩
他緩緩走下木質的樓梯,心中莫名生出一絲牴觸。
第二日,嚴川川被罰禁足。
剛剛清醒的她顧不得洗漱,呵來丫鬟問話:“誰下的命令是父親還是母親快說”
傳話的丫鬟也不曾見過如此大脾氣的小姐,哆哆嗦嗦可算是說完了一句整話:“是、是少爺、早、早上找的老爺......”
“你說誰”嚴川川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左思右想也未曾有得罪過他的地方,除了昨夜自己說話逾越......
難不成是因爲那該死的女人
她面色瞬間慍怒,手上的動作起伏過大,一下打翻了丫鬟端着的銅盆。
叮鈴咣噹的一通聲響,連水都灑滿了地。
嚴川川瞪了那手腳不穩的丫鬟一眼,向春夏的方向問去:“我二哥他去哪了”
身着黃色丫鬟服飾的女子向前一步,接過嚴川川的胳膊小心的避開地上的水漬,將她扶到一旁,。
“回稟小姐,二少爺一早就出去了。”春夏一邊觀察試探着女子的臉色,一邊將她送到梳妝檯前坐下。
“什麼出去了你們幾個幹什麼喫的還不趕緊幫我收拾”
又是一番折騰下來,嚴川川出房門便直奔嚴府的主院。
......
嚴府裏是歡鬧的很,迴夢樓這回也是不例外,今兒個大清早就人敲開了大門。
哐哐哐
哐哐哐
動靜大的直接將上上下下整個樓裏的夥計和姑娘全都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推來各自的房門,二樓本就不大的走廊,愣是站滿了看趣的。
“大清早的敲什麼敲不知道我們這兒還睡着呢”
“就是就是~還懂不懂規矩~”
四下裏怨聲此起彼伏,卻唯獨不見商碧落的身影。
老鴇扭着腰姍姍來遲,顛了顛肩上的衣服,打着一口哈欠對堂下的跑堂招呼着:“去,開門看看是誰~”
跑堂小哥揉着眼走向前門,腳下拖沓了幾步,輕輕拉開一條門縫。
“請問你找誰”
門外的人道:“我們是來送禮的”
大清早來送禮
小哥覺得甚是奇怪,探頭向外看着,這可把他下了個清醒。
七八個紅木大箱子整齊劃一的擺放在街口,護送的家僕清一色都是些佩戴腰刀的護衛。
“嚯,大哥您這可不像是送禮來的”
察覺到了事情有異,他二話不說便想先合上門扉,誰料對方一手伸出倒是卡在了兩扇門之間。
“話還沒說完,小哥怎想得先關門”那人皮笑肉不笑,眼裏透着股子精明。
“怎麼了還沒問好麼~”
老鴇見跑堂杵在那有些時辰,不耐煩的親自下樓來。
他正欲回話時,外頭的人便藉此空登堂入室,大批人馬魚貫而入,一下就站滿了整個一樓大堂。
“你們這是......”老鴇一手停在空中,半天都沒緩過神。
哐當齊聲一響,紅木箱子被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