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衣風華 >第一章 沒白來
    如果說煙雨樓是文人墨客最爲常去的吟詩作對之地,那杏花巷市井升斗小民的消遣之所,鶯鶯燕燕的麗春院自然是汴京城達官貴人最願意一擲千金,不惜揮汗如雨的無上樂園了。

    閒暇時分於麗春院叫上一壺上好的老酒,配一桌地道的京菜,再有三五個姿色不錯的藝伎作陪,絕對是人間至高無上的享受。

    作爲汴京城最豪華,地盤最大,漂亮姑娘最多的脂粉地,向來不缺出手極爲闊綽的貴人,曾有人暗中計算,麗春院一天的進賬約摸等於半成汴京城一天的流水,也無怪於連皇宮之內的那位九五之尊都不得不心甘情願的給麗春院加上一頂官辦的護身符,當然前提條件是每每尋到姿色絕佳的女子,首先得送進皇宮,交由皇帝老爺過目一番,留下最好的,餘下的……咳咳,則任由貴人云雨。

    如此巨大的流水讓麗春院水漲船高,不說那些個坐擁不知多少房產的藝女,便是麗春院隨隨便便一個小廝出門之後也是三五成羣頤指氣使,處處彰顯“大爺我不差錢兒”的威風。

    不過平日裏眼高於頂的那些個小廝今日裏卻是個個畢恭畢敬,排成兩行低着頭顱,聽着樓上陣陣動靜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呼吸打亂了端坐大堂中央那位“大爺”的凝神靜氣,落得一個半身不遂的下場。

    便是連平常鶯歌燕舞,從各地選來的姿色絕佳的藝妓,也都個個花容失色戰戰兢兢恭候在一旁,平日裏前凸後翹的身材,也都在這個時候規矩了起來。

    對於早已習慣各路大爺變着花樣摧殘的姑娘們來說,最爲厲害的乃是身體柔韌性,如此長時間硬邦邦站立卻是一種不小的負擔,再加上因爲不知犯了什麼事情的神情緊繃,以至於堂上那位橫眉豎眼的大人在一聲冷哼時候,白牡丹便“吧唧”一屁股癱軟在地上,來不及揉一下被摔的生疼的屁股,哭天喊地道:“各位錦衣衛大爺,奴婢們真不知道犯啥事兒了,爲啥這錦衣衛勞師動衆來咱們麗春院,莫不是咱們麗春院的哪位姑娘沒伺候好你們哪位大爺,若真是如此,還請大爺們趕緊給奴婢指出來,奴婢好讓這些臭丫頭出來跟大爺們道個歉,隨便大爺們怎麼折騰,只要大爺們開心,哪怕是讓她們表演各種真人節目也行啊……”

    正自抿着一杯上好龍井的錦衣衛左使楊虛彥差點沒一口茶水噴出來,好在內力深厚,硬生生將從喉嚨即將冒出來的芬芳茶水嚥了回去,沒好氣道:“白牡丹,休要胡言亂語,我錦衣衛乃是天子腳下最後一道屏障,豈會踏足你這煙花之地?殊不知色字當頭一把刀,我錦衣衛的職責乃是保護皇上,並非在你們這些女人肚皮上磨刀霍霍,若是在貪圖享樂上用光了精氣神,如何還有力氣行使職責?”

    聞言,白牡丹心中長舒一口氣,一盞茶時間之前突然到訪的不速之客錦衣衛足足有十幾人之多,大部分人都去了樓上搜查,至於下面這位一看便知並非等閒之輩。

    早已聽慣錦衣衛種種心狠手辣事蹟的白牡丹哪裏敢多出半口氣?而今知道這些個個張揚跋扈的大爺來麗春院是爲公事時候,不禁再無之前緊迫,換了一幅笑臉湊上前去一邊斟茶一邊說道:

    “哎呀,瞧大爺你說的,莫非你錦衣衛個個練就的都是傳男不傳女的童子功不成?真要這樣,那奴婢可真是要對各位大人翹首以盼了,也不知這幾十年的童子功練到了何種地步,能不能讓我這些身經百戰的姑娘們眼前一亮。”

    “放肆……”

    正襟危坐的錦衣衛左使大人楊虛彥不禁一聲冷喝,直嚇的身材豐腴的白牡丹身軀一震,忙陪着笑臉道:“哎喲,大人,真是嚇死奴家了,你說你來了這麼久,半天一句話也不說,直弄得奴家和這些姑娘們心噗通噗通的跳,好歹也得說說爲啥而來啊,公事還是私事?”

    一邊說話一邊假裝捂住胸口的呼之欲出,一邊不忘打量這位年紀最多不過二十六七,相貌英俊的左使大人,當發現身着錦衣手持朝廷統一配式鬱鸞刀的楊虛彥看都沒看一眼時候,白牡丹不禁心中暗自埋怨,莫非真是老孃風情不及當年了?

    “來此麗春院自然是爲公事,再說了,我跟你們有什麼私事可言?”楊虛彥眉毛一挑,又冷聲道:“麗春院的人都來齊了?”

    白牡丹眼見美色迷惑不成,不得不高看了這位五官端正的大人一眼,笑道:“知道大人你們這麼多人來麗春院,奴婢恨不得把我一家老小都拉過來瞻仰錦衣衛風采,又怎會不把所有人都叫來?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大人現在總可以說究竟是什麼公事了吧?”

    楊虛彥見她並不像說假話,樓上也未搜查到躲藏起來之人,便正色道:“前不久宮中發生一件極其轟動的盜竊案,這件事情,想必你們已經聽說。”

    “可是那傳聞中價值連城的九龍玉杯?”這一下連只認銀子不認人的麗春院老鴇白牡丹都來了興趣,亦變得認真起來。

    背靠着一張梨木雕花椅的楊虛彥點點頭,右手不斷把玩着手中一隻渾身碧綠的茶杯,將坐下十幾個小廝與幾十個姑娘盡收眼底。

    “不錯。”楊虛彥點點頭,又才道:“九龍玉杯失竊,此事可大可小,說小了去,無非就是一件竊賊進宮盜寶的案子而已,可說大了去卻是兩國聯誼的大事兒,現在整個朝野上下爲這事兒人心惶惶,我錦衣衛負責徹查此事,故此纔來到你麗春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楊虛彥一邊說話一邊眼角餘光打量白牡丹神色,白牡丹笑意盈盈道:“大人要調查應該去別的地方,頭一回聽說辦案辦到青樓來的,難不成大人竟覺得咱們麗春院這些個姑娘有那個本事盜走如此寶貝?真有這能耐,她們又何必做那些牀上的力氣活兒對不對?”

    “我看未必。”楊虛彥輕輕一笑,微微翹起的嘴角弧度尚帶有幾分玩味,恰到好處掩飾了其眼中的幾分狡黠。   “別人沒有這個能耐,並不見得你白牡丹沒有這個能耐,倒並非是說你白牡丹有多麼厲害的武道修爲,只因你白牡丹混跡整個汴京城黑白兩道,認識的人非富即貴,九龍玉杯此等稀世珍寶縱然有人盜竊,也絕非泛泛之輩,說不定從你這裏可以打探到什麼消息,畢竟這等寶貝捏在手裏,始終是塊燙手的山芋,所以你覺得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麼辦?”

    “當然是儘快找個地方出手。”白牡丹斬釘截鐵,不過隨後似想起了什麼一般又道:“不過天下總有那麼幾個人喜歡我行我素,盜寶的人未必見得是爲了銀子,大人你說對不對?”

    聰明如楊虛彥很快便想明白其中關鍵,他思索片刻後說道:“有能從皇宮盜走寶貝能力的人怎麼想都不會是爲了銀子,如此人物在江湖上也絕對不是泛泛之輩,所以才找到了白牡丹你,畢竟在整個汴京城,沒有誰比你白牡丹更清楚最近一段時間京城都發生了哪些大事,以及……來了哪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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