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衣風華 >第三十五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被人偷襲,一掌擊中後背的楊虛彥只覺氣血翻涌,不過能當上堂堂錦衣衛左使,又豈是浪得虛名之輩

    眼下這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傢伙不知已埋伏多久,等的便是他自己因爲專注而放鬆大意的時候,趁機偷襲,好在楊虛彥極快察覺到了這一絲殺機,才避免了被當場格殺的下場。

    將翻涌氣血以及即將從喉嚨冒出來的鮮血生生嚥了回去,兩兩對峙。

    一招沒有得手,就連黑暗中那位殺手也有些詫異,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咦”

    “這麼快就等不住要殺人滅口了嗎”

    楊虛彥不怒反笑,雖有些狼狽,卻冷笑的無比舒暢。

    “是因爲我即將揭開九龍杯如何失竊的真相所以你們就等不住了我說的對不對司空探囊。”

    黑暗中那人聽到從楊虛彥嘴裏吐出來最後四個字,並未表現出多大的波動。

    他似乎只爲殺人而來,不喜多言多語。

    擡手又是一掌直朝楊虛彥面門而來。

    入禁宮者一律不許佩戴任何兵器,這是皇宮的規矩,楊虛彥唯有赤手空拳接招,兩人貼身肉搏,不到二十招楊虛彥便節節敗退。

    心中驚駭不已,如此厲害高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潛入金鑾殿又或者說是如何提前潛入這裏等待機會出手他又是如何提前得到自己要來查案的消息

    難道是兵部侍郎左熊

    楊虛彥纔剛剛冒出這個念頭便打消了下去。

    左熊是一個在宦海浮沉幾十年的人精,斷不會如此明目張膽,那這麼說來,似乎只剩下一種可能。

    那就是這傢伙根本就是一直在宮中。

    想到這裏,楊虛彥怒喝一聲。

    “司空探囊,我今日縱然拼死也要一瞧你這面具下的真容。”

    那以面巾蒙面的人終於說了一句話,也是唯一的一句話。

    “那我就只好送你去死。”

    “我們將楊左使帶回來的時候他便已成了這幅模樣。”

    驚魂未定的侍衛幅幅如此說道。

    “是打鬥的動靜驚動了守衛皇宮的禁軍,若非如此,楊左使也不會僥倖撿回來一條命。”

    “我知道了。”

    王初一無比凝重的點點頭,又道:“通知下去,此事完全封鎖,萬萬不可傳出去,以免多生事端。”

    楊虛彥正躺在牀上昏迷不醒,嘴角學沫已經乾涸,身上多處衣裳撕碎,使得他原本冰冷的一張臉此刻看起來竟有幾分淒涼之色。

    “我猜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祕密纔會被人如此急於滅口,只可惜的是他在昏迷之前,並未留下什麼有用的線索,甚至連一句話都沒留下,好在禁軍及時趕到,才救下他一條命,於情於理,我們都應當登門表示感謝。”

    輕輕替牀榻上面色蒼白的楊虛彥蓋好棉被,蕭無忌語氣中帶着幾分嘆息。

    如今還是寒冬臘月,雖然這屋子之中有取暖碳火,還匯聚着連同雲霞郡主在內的十幾個人,王初一依舊感覺不到半點溫暖,一雙負在身後的手,雙拳緊握,隱隱能看見上面的細小經絡紋路。

    自打上任以來便從未如此冷靜過的王初一玩味道:“感謝”

    蕭無忌意味深長道:“不論事實真相如何,總應該做做面子功夫的,在朝爲官,你可以不懂治國方略,卻唯獨不能不懂人情世故。”

    二人的交談落在雲霞郡主耳中,則變得有些諷刺。

    郡主冷哼道:“王初一,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信陽王不值得你感謝若不是他的禁軍,現在擡回來的恐怕就是一具屍體了。”

    一旁一直負責保護郡主的謝靈蘊雖不明朝廷爾虞我詐,卻也能看出來王初一此刻心中定然不好受,雖然不知爲什麼將這事兒扯上禁軍,謝靈蘊仍是小聲提醒道:“郡主,眼下可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是先替楊大人療傷要緊,等楊大人醒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能很快弄清楚。”

    “不過我瞧他這傷可不輕。”

    六位師父之中,地位僅次於謝靈蘊的扈三娘皺了皺眉頭。

    “也看不出來究竟是什麼武功所致,只能瞧出他二人是貼身肉搏,否則斷不至於如此狼狽,不過單憑拳腳功夫便能將楊左使傷成這幅模樣,行兇之人定非泛泛之輩,關鍵是”

    說到此處,扈三娘欲言又止。

    在看了一眼因爲王初一一句話面色難看的郡主之後,最終選擇了不說。

    須知這些事情跟她這個武人也根本沒半分關係。

    不過這句話被王初一接了過去。

    “關鍵就是這樣一個神不知鬼不覺闖進金鑾殿的傢伙,在大張旗鼓打傷了楊虛彥之後,在禁軍的包圍之下,還能安然無恙走脫對不對這可真是耐人尋味。”

    “喂,王初一。”

    雲霞郡主氣鼓鼓道。

    “你這意思是說我王兄的人故意放走那兇手”

    王兄說的便是信陽王宋括,因爲同是天子一家,便被雲霞郡主成爲王兄。

    也不知是因爲瞧見楊虛彥如此半死不活窩火,還是因爲聯想到楊虛彥昏迷之後的驚天大陰謀,使得王初一冰冷的似同初次見面時的楊虛彥。

    這種感覺與王初一平日裏的做派有着天壤之別。

    故此,發現不對勁的雲霞郡主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乾脆閉嘴不說,只是冷哼道:“王初一,你懷疑是我王兄的人在做手腳,我這就去請王兄過來,讓你們兩個人當面說個清楚。”

    “郡主,不可。”謝靈蘊瞧見這幅郡主脾氣上來的模樣,連忙上前阻攔,說道:“信陽王是什麼人物哪裏能隨隨便便就請來錦衣衛呢更何況這事兒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讓開,現在是不是連你們都不聽我的話了難道你忘記了上次是如何敗在這傢伙手中的忘了他是如何以一根手指來羞辱你”

    一番話嗆的謝靈蘊啞口無言。

    好在這時候王初一擺手道:“讓她去就是,無妨。”

    待到雲霞郡主氣呼呼離開之後,謝靈蘊六人也寸步不離跟上,此房中便只剩下錦衣衛自己人。

    王初一,蕭無忌,老王,青竹娘。

    “真讓她就這麼去”

    蕭無忌目光看向王初一。

    縱然身爲錦衣衛智囊,此刻也不得不將權利交給了王初一。

    “如此一去,就等於直接告訴信陽王,咱們這是擺明了跟他過不去,還有”

    蕭無忌頓了頓。

    “只是到了這一步便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倘若繼續查下去,又將會出現多大的亂子,你可曾想過”

    “那你又可曾想過,如果就此放棄。”

    王初一指了指躺着的楊虛彥。

    “爲此差點丟了命的他願不願意”

    蕭無忌再也不提就此罷手的話,輕聲說道:“已找大夫查看過他的傷勢,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好點的情況十日之內,壞點的情況,咳咳說不定這個月都不一定能醒過來,而且經過了他這麼一次事情,再想查出什麼來,恐怕難得很,關於司空探囊的線索,似乎到這裏就斷了。”

    “不,還遠遠沒斷。”

    王初一搖搖頭。

    “楊虛彥是在皇宮之中遇襲,他定是發現了什麼纔會讓對方生出殺人滅口的心思,所以就如同我最開始猜測的那般,金鑾殿之中,定有貓膩,而如果找到這些線索,肯定能順藤摸瓜將司空探囊找出來,找到了司空探囊便等於尋到了九龍杯。”

    “錦衣衛左使金鑾殿遇刺,險些丟了一條命”

    亭畔之中,四四方方桌前。

    廉王宋德昭看着左熊呈上來的密件,面色古怪。

    “兇手抓到沒有”

    “根據禁軍那邊傳來的消息,只是將兇手打傷,至於兇手是如何潛入金鑾殿,據禁軍那邊的說法,乃是兇手趁禁軍交換夜勤的時候”

    說到此處,就連平日裏最爲玲瓏剔透的左熊都有些說不過去,也索性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陛下那邊怎麼說的”

    “陛下自然是勃然大怒,除了徹查當夜裏負責皇城治安的軍官之外,就連信陽王那邊都受了處罰,減了俸祿,也包括我”

    左熊尷尬不已。

    “畢竟出入皇城的令牌是我給楊虛彥,乃是以我兵部的名義。”

    “哦竟還有這等事情”

    正坐在左熊對面閱卷的儒雅男子莞爾一笑,溫和道:“左大人啊左大人,枉你在朝廷如魚得水幾十年。今日卻偏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搞了半天這事兒根本就是你弄出來的。”

    左熊年紀比其大上不少,按道理應該並無多大情緒波動纔對,可左熊卻破天荒的漲紅了臉,嘆氣道:“我也只是爲了想快點破案,畢竟錦衣衛雖是獨立機構,可好歹也算是在兵部管轄之下,我也不怕王爺笑話,若是能破了此案,下官臉上亦能增添許多光彩。”

    “現在狐狸沒抓到,惹得一身騷對不對罷了罷了,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誰不想在自己宦海生涯上增加一筆傳奇色彩這事兒說到底也不稀奇,只是錦衣衛那邊又怎麼說”

    “這”

    左熊遲疑,隨後怪異道:“目前爲止,好像沒有任何動作,倒是時候雲霞郡主去信陽王府那邊了一趟,去的時候怒氣衝衝,回去錦衣衛的時候卻興高采烈。”

    “這個不難理解,想必這次冬郊狩獵的名單上,定有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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