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衣風華 >第八十四章 兩步
    這一行約摸有十四五人,除了白日裏被嚇的屁滾尿流的九個惡奴之外,又多出來幾個生面孔。

    帶頭的是一個管家模樣,頭戴一頂小氈帽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價值不菲的金縷黑袍,手裏把玩着兩顆紋路大小都相差無幾的核桃,他一行人一進來,將這客店之內的食客們嚇了一個不輕。

    卻仍舊有食客們自說自話,全然當做沒看見一般。

    管家倒也不在意,他此番前來的目的只是要帶回去那對聽聞姿色不錯,卻性子極其難以馴服的母女。

    樓上的江寡婦與桃花母女二人嚇的不輕,張麻子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不住囔囔:“這可該如何是好?沒想到住進了這家客店,還是被找到了,這羣人還真是耳目通天,現在去縣衙報官恐怕也來不及。”

    江寡婦心知眼下別無他法,雖說心中存有一絲不被對方找到的僥倖,可實際上亦同時早就有了拼個魚死網破的準備。

    她咬牙道:“都在這裏別出去,只要他們敢進來,老孃就死給他們看,我就不信如果鬧出了人命,還沒人管這件事情。”

    桃花亦是恨的咬牙切齒,奈何自己不過是個弱女子,又如何鬥得過這羣惡奴?

    至於早先真出手幫助自己的那位布衣公子,如今可早就不知去向,這也讓桃花的一番感激無處訴說,雖如此,卻也心中有些埋怨那位公子爲何斬草不除根。

    樓下稍微穩得住的食客還好,只是冷眼旁觀這一行惡奴趾高氣揚囂張跋扈。

    京城裏的這種事情早就司空見慣,都在琢磨不知又是哪家的狗出來隨便咬人了。

    穩不住的食客可就遭了殃,畢竟瞧這幅架勢就是擺明了要大打出手,留在這裏,難免受波及。

    紛紛撂下銀子如同避瘟神一般逃離客店。

    管家模樣的男人很是享受這種畏懼。

    怕就對了,若不能讓人害怕,如何能成爲人上之人?

    十來個惡奴已經上樓挨個挨個房間查找,若是房門沒上鎖還好,只是進去罵罵咧咧一番,又大搖大擺退出來,若是上了鎖的可就倒了大黴,房門被惡奴一腳踹開不說,連牀上的被褥都被揭開,露出裏面赤條條的兩具軀體,在大冬天寒冷的季節裏蜷縮成一團。

    男子倒是不怕,可苦了好幾個揹着家裏相公出來歡好的女子,遮上不是,遮下也不是,最後似想起來什麼一般連忙遮住了臉蛋,卻被惡奴一巴掌扇乎開。

    “裝啥呢裝?有臉幹這不要臉的事情,還怕別人瞅見你的臉?”

    女子委屈,但禁不住這一行惡奴的恐嚇,被其中一個因爲家裏婆娘在外面偷喫而一怒之下怒殺姦夫淫婦的惡奴一把如同拎小雞一般的拎出了客店。

    寒冬臘月,任由渾身光溜溜的女子捂住臉面蹲在地上哭天喊地。

    那惡奴冷笑道:“街坊鄰居們,都來看看這是誰家的婆娘,趕緊帶回去好好收拾收拾……”

    目睹這一切的管家男人只當做習以爲常沒有看見,到了他這個年紀,早已經過了山盟海誓的歲月,也早就看破什麼男歡女愛,若女子真是忠貞不渝,便不會出現今日裏這幅場面。

    這位管家男人心中默默掰扯着算了一下,就自己身邊發現的,還不算別人家的,幾乎沒幾個女人不在成親之後耐不住寂寞不偷腥的。

    男人,最需要的是錢跟權利。

    就比如眼下這種讓人望風而逃的場面,儘管這位管家心中清楚所謂的害怕以及畏懼不過只是表象,事實上背後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罵個狗血淋頭。

    不過,那又如何呢?

    撤走了大部分的食客,在櫃檯後面大氣都不敢出的掌櫃愣是連桌上客人放下的散碎銀子都不敢去點數,只是儘量保持着一個不算太難看的笑容。

    那模樣好似在對那位把玩着核桃,一臉雲淡風輕的管家說盡管砸,砸爛了東西不用賠償。

    能作爲京城的一家還算規模不錯客店的掌櫃,自然不缺見風使舵的眼力見兒,以及逢人說人話,見鬼道鬼語的機靈。

    掌櫃的趕緊使眼色給戰戰兢兢的店小二。

    肩膀搭着一條已經有些泛黃抹布的店小二連忙給這位一看便知身份不俗的管家送上一把椅子,並沏了一壺上好的龍井,舔臉笑道:“大爺請喝茶。”

    接過一杯散發着氤氳水霧好茶的男人緩緩坐下,一手品茗,一手放在扶手上,繼續把玩那對核桃,淡淡道:“這裏打爛的東西,梁府會照價賠償。”

    梁府?

    掌櫃心中一驚。

    京城雖大,姓梁的也不少,可姓梁的,還能擁有一座府邸,並且豢養這麼多家奴的人,還真是鳳毛棱角,除了兩個做生意的梁老闆之外,便只剩下一個。

    做生意的人最爲講究一個和氣,縱然也會豢養一些鷹犬,但那絕對都是在不得不用到鷹犬的爾虞我詐時候,纔會派出,就算派出,也絕對不會如此光明正大。

    梁孝文。

    掌櫃的腦袋裏突然冒出來這麼三個字,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梁孝文官拜三品,乃是京官,世居京城,傳聞乃是皇宮裏面某位總管大太監的義子,皇宮裏面太監不少,但以總管擡頭的太監,不過兩人而已,一人負責內務,一人負責外務,兩人都是在皇宮裏面橫着走的人物。

    “喲,真是失敬失敬,原來是梁府的人。”

    掌櫃的再也坐不住,連忙上前對着管家噓寒問暖,就差點沒拿出對待雙親的熱情。

    “掌櫃的,廢話就不多說了,我們來只爲抓人,抓到人了就會走,不會給你們客店找麻煩,不過你們也別想着報官,別說報官頂不頂用,就衝報官這兩個字,都絕對足夠讓你們這家客店在京城開不下去。”

    “是是是,不敢不敢,千萬不敢。”

    早些時候的確客店是來了一對母女加一個瘦弱又滿臉麻子的男人。

    眼下二樓的客房幾乎悉數被打開了一個遍。

    除了抓到了正在偷喫的幾對狗男女之外,竟還揪出來了一對有着龍陽之好的男人,差點沒讓惡奴們罵的狗血淋頭。

    倒是隻剩下了最後一個房間。

    不過那房門被什麼東西死死頂住,無論如何都踹不開。

    “砸開。”

    當即有惡奴道。

    “她們肯定就在這裏面。”

    再堅固的房門也架不住如此強健的幾個漢子輪番上陣,不過才幾腳,房門就有了搖搖欲墜的趨勢。

    只差一腳。

    有一白日裏遭受了羞辱的惡奴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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