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放在了海報之中,但實際上,白夏兒飾演的田川氏在全劇中並沒有那麼大的戲份。

    和貂蟬一樣,屬於推動劇情的次要角色。

    鄭成功漢精和血確實不假,但也不能過分拔高和血的作用。

    雖然鄭芝龍沒有像田川氏口中那樣,做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但總不能完全將鄭成功的執著全歸功於母親。

    他在江南受到的正統儒學學習,也是很有作用的……

    好吧,他老師錢謙益確實半道拉稀了,可有真正文人風骨的士人也總還是有的。

    而且鄭成功曾經派遣桂梧、如昔和尚東渡日本長崎,遞交致德川幕府四代將軍德川家綱的書信,意圖借兵。

    但德川家綱並沒有什麼實質表示。

    總而言之,日本人在明末並沒有爲老朱家出過什麼力,可能還搗了亂,朱富貴自然不能胡亂拔高他們。

    不過田川氏殉國這一幕,確實是全劇的淚點之一。

    歷史上,田川氏痛罵清軍後自縊而死,死後還受到了清軍的侮辱。

    鄭成功將母親開棺掘屍,親手用倭刀將她剖腹,以清水洗滌污垢,縫合後再重新隆重大葬。

    鄭芝龍作爲海商兼海盜,自小與長子聚少離多。

    是田川氏一手將鄭成功拉扯長大,並且隨他遷居福建,流落異鄉。

    可以說,她就是鄭成功最親的親人。

    當親手捧着母親的屍體進行洗滌的時候,鄭成功的痛苦該是怎樣的痛入骨髓啊!

    以至於當鄭芝龍之後再派人勸撫他同享富貴時,鄭成功怒叱不理,令謝表持書還,自是撫議永絕。

    雖然原本的故事就足以動人,但畢竟不適合搬上大銀幕,朱富貴還是將這一情節進行了修改。

    “福松,開炮,快開炮!別跟你爹一樣當漢奸!別讓我瞧不起你!”

    “福松,你開炮啊!奴生是你朱家的人,死是你朱家的鬼!開炮啊!別讓我瞧不起你!”

    銀幕上,田川氏朝着兒子聲嘶力竭地大喊。

    之前那個彷彿大聲說話都是失禮的扶桑女子,此刻用她平生最大的聲音,向遠處那個少年怒吼。

    這一段中,朱富貴原本設計的臺詞,是“鄭家”的鬼。

    但白夏兒說,此時鄭芝龍、鄭芝豹等人皆已經做了漢奸,而鄭成功已經受封國姓,因此應該改爲“朱家”。/

    這是極有道理的,朱富貴自然從善如流。

    而這一段沒有ng,一遍就過的訣別之戲,也正如朱富貴預料的那樣,賺足了觀衆的淚水。

    特別是,鄭成功與田川氏的兩個近景更是攝人心魄。

    鄭成功的掙扎與彷徨,田川的視死如歸,全都表現得恰到好處。

    這就是所謂一個優秀的演員,能夠帶青澀的演員入戲了。

    當然,這裏指的是,白夏兒很成功地將朱富貴代入鄭成功,代入了那生離死別的痛苦。

    一陣鐵炮響起。

    鐵炮,其實就是鄭家從日本買來的火繩槍,根本沒有辦法在十步之外瞄準。

    在亂槍之下,田川氏與清兵都身中數槍,倒在了血泊之中。

    緊接着,就出現了海報中的畫面。

    鄭成功輕輕將田川氏摟在懷中,不發一語,任由她一點點變得冰涼。

    最終,千言萬語化作了一聲仰天長嘶。

    天空也及時的大雨傾盆。

    將鄭成功身上的血水沖刷感覺,讓他可以藉着雨水流淚。

    這一次倒不是湊巧,而是錦衣衛消防局的灑水車被劇組借用了過來。

    一人慟哭,天地皆哀!

    這樣的表現形式完全顛覆了這個時代的認知。

    整個劇院早已哭聲一片。

    拿着精神注入棒的巡視員也根本沒有履行職責,哪怕其中有幾個哭喪的聲音簡直是是鬼哭狼嚎,他們也不聞不問。

    因爲就算是巡視員,此時也早已被劇情吸引,恨不得跳進銀幕中,一棒子將順治和那些韃子、漢奸的腦殼子敲爛。

    對,漢奸比韃子更可恨!

    好在接下來的劇情峯迴路轉,令人振奮。

    鄭成功經營金廈、血戰潮州、威震東南,與李定國、張煌言等人一時之間將滿清偷得的天下攪得雞犬不寧。相比這兩位,鄭成功其實有點坑

    最終,他與張煌言合兵北伐南京,取崇明、鎮江、蕪湖一帶四府、三州、二十四縣,江南一時震動。

    百姓紛紛剪去髮辮脫去旗袍並哭聲言道:“時久不見大明衣冠矣!”

    只可惜,鄭成功不聽張煌言的良言,剛愎自用,中了被他寬大釋放的操江都門朱衣佐的緩兵之計,同意南京總兵管效忠提出的30天不攻城,坐等其“屆滿三旬,自將城池奉獻”的諾言兌現。

    此時的鄭成功,朱富貴是按照三國中水淹七軍、威震華夏後的關羽刻畫的。

    實際上,真實的情況可能確實差不多。

    當時“他過江,我也過江”之類的逼王之語,鄭成功也說了不少。

    “達索的援兵我倒不怕他,北兵作戰,我們領教過了!”這是鄭成功對張煌言說的話。

    鄭成功甚至還頗有雅興地去拜謁明太祖陵,與諸將擺席置酒,完全不顧大將甘輝的勸諫。

    雖然鄭成功也有“近來本軍各營鎮,往往爭功,不相和睦,兵驕將悍,掉以輕心”的認知,但最終還是過於自信了。

    清軍援軍至,假扮成爲勞軍鄉親的漢奸部隊趁機發難。

    萬禮、餘新等先鋒喝酒誤事,敗軍倒卷,局勢頓糜。

    在短短數日內,鄭成功經營了十年的大軍潰敗了。

    大將甘輝落馬被俘,解至南京,清兩江總督郎廷佐與固山金礪會審。

    甘輝挺立不跪,萬禮、餘新皆跪,甘輝以足蹴之,說:“傻子,到這裏還想活命嗎?”

    他大罵不屈,英勇就義。

    光復南京功敗垂成,鄭成功和張煌言十年之功幾乎全喪。

    在觀衆們的扼腕嘆息中,全劇終於到了最後三十分鐘。

    面對南京城下的大敗,鄭成功展現出了高尚的革命樂觀主義。

    他沒有因爲失敗而氣餒,而是決心尋找一塊根據地,重整旗鼓。

    那便是明荷第三次戰爭。

    這是大明目前的官方定義,至於前兩次則是1622年的明荷澎湖之戰,以及1633年鄭芝龍與荷蘭人的料羅灣之戰。

    至此,全劇進入尾聲。

    1661年,鄭成功驅逐荷蘭殖民者,光復臺灣,改赤崁爲“東都明京”,設承天府及天興、萬年二縣。

    同年,僞清帝順治歸天,僞帝康熙即位。

    權臣鰲拜下令斬鄭芝龍於菜市口;挖鄭氏祖墳。

    鄭成功接連聽聞噩耗,卻鬥志更旺。

    “吾父不幸,天也,命也,兒只有縞素復仇,以結忠孝兩全之局耳!”

    然而就在他厲兵秣馬,繼續反清大業,爲父母報仇之時,他卻倒在了臺灣這處彼時還是蠻荒之地的瘟疫瘴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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