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大明之聲》將連線一位特別嘉賓,談一談奧運期間不爲人知的一面。

    這位尊敬的嘉賓就是我朝刑部尚書,《大明律·民法通則》的編組成員,岩石巖尚書。

    爲了方便以陰革力西爲母語的聽衆理解,我們將全程翻譯巖尚書的談話內容……”

    收音機裏,《大明之聲》繼續在播報着。

    刑部尚書,在唐尼的理解中,大概相當於大英帝國的司法大臣,是一位非常有權勢的人物。

    能夠通過電波,聽到這樣大人物的講話,讓唐尼感到非常新奇。

    這比起報紙上冷冰冰的文字要生動得多了。

    電臺的主持人用大明語同那位司法大臣聊了幾句話。

    唐尼一個字都聽不懂。

    唐尼作爲一個四肢發達的農夫,偶爾兼職行竊,並被都柏林典獄長選中上報,最終殺出重圍成爲職業球員,他在文化知識、語言學習方面的才能非常有限。

    短短兩個月時間,他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學會大明語的。

    不過好在,另外一位主持人蓮娜很快用英語對那位司法大臣的話進行了翻譯。

    《大明之聲》有許多推廣大明雅言的節目,不過鑑於目前的實際情況,對歐電臺的節目還是以英文、法語、德語爲主。

    聽着那位女主持的紐約口音,唐尼第一次沒有覺得可笑。

    一個愛爾蘭人嘲笑美國人的英語口音聽起來或許有些奇怪,不過在歐洲,美式英語=等於鄉巴佬的概念深入人心。

    唐尼也曾經這麼認爲。

    但現在,他不這麼想了。

    以前他都沒有發現,自己潛移默化中,居然也以倫敦、牛津的盎薩正音爲正宗,以巴黎的拉丁方言爲高雅,卻早已忘記了祖先的蓋爾語。

    是偉大的大明皇帝點醒了自己。

    所以,美式英語沒有什麼低級的,因爲英式英語已經最低級了。

    “根據刑部相關司局的統計,在最近處在奧運期的三個月之中,大明刑部共處理外籍人士非刑事案件7097起,罰沒金額超137萬5千大明元。

    其中,涉及亂扔垃圾,隨地吐痰,胡亂大小便的案件,爲4426起。

    佔到案件總數的62.4%。

    涉案人員以歐羅巴人、天竺人爲主。

    面對市民的投訴,我們已經緊急在各大旅遊景點加裝了一批英文標識,提醒外國遊客們尊重大明人熱愛整潔、講究衛生的地區風俗,做到文明出遊,規範出遊。

    另外,特殊服務工作者未按規定登記,未在限定區域內提供服務;傷害廣場上代表和平的鴿子,拿鴿子煲湯、油炸、紅燒;不按照紅綠燈過馬路;大聲喧譁……

    諸如此類種種不文明行爲,都給當地治安帶來了不小的困擾。

    這些行爲雖然都不觸及《大明律·刑法》,但依然是我部重點打擊的違法行爲。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不涉及刑法,依然有幾十名外國遊客因爲傷害鴿子而遭到勞役的處罰。

    就像根據《天鵝法案》(《AnActConcerningSwans》)全英國公共水域的天鵝都是屬於維多利亞女皇的。

    每年7月的第三週,週一到週五,有天鵝統計長(TheQueen’sSwanMarker)和會替女皇數天鵝,皇家天鵝守護長(RoyalSwanWarden)給天鵝體檢。

    故意殺死天鵝會被判刑6個月,並處以50英鎊的罰款。

    同樣的,全大明公共場所的鴿子,尤其是旅鴿,都是屬於大明天子的,享有崇高的地位。

    任何人都不得以各種方法和方式威脅、傷害,乃至虐待鴿子。

    否則同樣會傷害到大明人民的感情,並被嚴厲懲處。

    這一點希望大家悉知……”

    ·

    唐尼覺得很丟人,爲自己是一個歐羅巴人感到丟人。

    他在奧運村就不止一次看到,如同發了情的公狗一般,有人在樹蔭、廁所等各種地方與妓女進行交易。

    至於說亂穿紅綠燈,唐尼在都柏林就沒有遵守過這這玩意。

    在大明他因爲亂闖紅燈而被精神注入棒注入了精神。

    並在大明旅行的時候,養成了等待綠燈的良好習慣。

    回到英國,唐尼差點因此過不了馬路。

    根本沒有任何一個司機停下來讓他通過,行人們也都對他投來看傻子的眼神。

    “醜陋的英國式過馬路!”

    唐尼不屑地冷哼一聲,然後將清茶一飲而盡,連茶葉也都嚼碎了嚥了下去。

    這是文明的味道。

    味道好極啦!

    “主人,您回來啦!”

    就在這時候,神出鬼沒的女僕忽然出現在大門口。

    大門推開,一個人收傘走了進來。

    唐尼看到,他身上穿着特別的衣服,頭上打着與錫克人和阿拉伯人完全不同的頭巾,手中也拿着特別的傘。

    這些東西都並不華貴,卻很好看。

    就和茉莉一樣淡雅。

    如果有中國人在這裏,一定會認出來,辜鴻銘身上穿的是儒衫,外面披了一套宋代讀書人最愛穿的鶴氅,頭上帶着的是鴨尾巾,也叫許仙巾。

    配着他手裏的油紙傘,以及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還真有一點許仙的書生氣。

    ·

    雖然這位辜先生看上去年紀很小,不過唐尼不敢怠慢,連忙站了起來:

    “DR.辜,您好!”

    誰知,辜鴻銘根本沒有接他的話茬,自顧自坐在了椅子上,任由女僕給他擦去衣服上的水漬。

    “狂生”辜鴻銘,這輩子雖然沒有了腦後那根長辮子,但狂傲的脾氣依然沒有絲毫改變。

    從頭到尾,他根本看都沒看唐尼一眼。

    這讓唐尼懵了。

    辜先生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想見自己,爲什麼要特意吩咐女僕給自己開門上茶?

    如果想見自己,又爲什麼對自己這麼怠慢,話也不說一句?

    唐尼尷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在他不知所措,想要先離開下次再來的時候,辜鴻銘喝好了暖身茶,嘆了口氣。

    接着,他用純正的蓋爾語說道:“年輕人,你連自己的語言都忘記了,還想讓我幫助你什麼呢?”

    嘩啦!

    此時屋外電閃雷鳴。

    閃電的光芒將唐尼的臉色照得慘白。

    蓋爾語,又是蓋爾語!

    大明皇帝會說純正、流利的蓋爾語。

    辜先生也會說純正、流利的蓋爾語。

    唐尼看了看照衣鏡裏的自己。

    究竟誰纔是凱爾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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