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大明武德充沛但選擇文化勝利 >第七章 《最後的莫西幹人》
    “有一天,我去世了,

    恨我的人,翩翩起舞,

    愛我的人,眼淚如露。

    第二天,我的屍體頭朝西埋在地下深處,

    恨我的人,看着我的墳墓,一臉笑意,

    愛我的人,不敢回頭看那麼一眼。

    一年後,我的屍骨已經腐爛,我的墳堆雨打風吹,

    恨我的人,偶爾在茶餘飯後提到我時,仍然一臉惱怒,

    愛我的人,夜深人靜時,無聲的眼淚向誰哭訴。

    十年後,我沒有了屍體,只剩一些殘骨。

    恨我的人,只隱約記得我的名字,已經忘記了我的面目,

    愛我至深的人啊,想起我時,有短暫的沉默,生活把一切都漸漸模糊。

    幾十年後,我的墳堆雨打風吹去,唯有一片荒蕪,

    恨我的人,把我遺忘

    愛我至深的人,也跟着進入了墳墓。”

    最後的莫西幹人,這是由祕魯音樂家亞歷桑德羅奎瑞瓦魯以印第安人傳統樂器、語言和樂器創作的一首歌曲。

    所謂莫西幹人,是北美印第安人的一個分支。

    但早在十七世紀,莫西幹人就在北美殖民者和依附於白人的莫和克人的聯手打壓下漸漸消亡了。

    諷刺的是,三百年後,因爲一個叫做貝克漢姆的英國人,以及他曾經標誌性的莫西幹髮型,這個民族以一種灰色幽默般的方式在全球家喻戶曉。

    更加諷刺的是,莫西幹頭實際上根本不是莫西幹人的傳統髮型,而是波尼人的。

    但無論如何,創作這首歌曲的桑德羅,悲泣的是整個美洲的先民,而莫西幹人只是其中的一份子。

    如果能夠站到更加恢弘的視野,那麼這首曲子所表達的,又何曾不是暫時衰弱的東方人,在面對歐洲強盜時的痛苦和不甘呢

    無論是在金碧輝煌的音樂廳裏,還是在髒亂破敗的街頭,當桑德羅跪行在地上,用簡單的傳統樂器演奏出那彷彿來自安第斯山巔的旋律,駐足聆聽的人,都會被這悠遠、蒼涼、孤獨的聲音直擊心靈。

    雖然朱富貴的演奏水平遠不如桑德羅,甚至因爲工作之後疏於訓練,還吹錯了好幾個音節。

    但夜幕中的羣山,空谷中迴響的夜梟和狼鳴是世界上最好的伴奏。

    這是再豪華的設備,再精湛的吹奏技巧都無法彌補的。

    漸漸的,朱富貴甚至短暫的忘記了自己的處境,而是真的沉浸在了這首曲子裏面。

    當笛聲慢慢休止,朱富貴擡起頭,發現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了身旁,輕輕靠着他。

    她擡頭看着天空。

    沒有工業污染的星空明亮璀璨,一如古詩中星河的模樣。

    “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叫崖山。”

    “它講的是什麼故事似乎是一個悲劇”

    “不,這是一個關於希望的故事。”

    “希望”

    “是的,希望,崖山之中的希望

    在最黑暗的痛苦之中,一個姓陳的老兵在那裏落水昏迷,僥倖活了下來。

    後來他回到故鄉,與一個村婦生了一個女兒,女孩名叫陳二孃。

    再後來,女孩長大了,嫁給了一個同樣普通的農夫,叫做朱五四。

    再再後來,他們也有了孩子。

    那個孩子,叫做朱重八”

    講到這裏,朱富貴臉上露出一絲追憶的神色,“那個叫做朱重八的孩子最終成爲了撕破黑暗的英雄,給世人重新帶來了光明,所以

    我說這是一個關於希望的故事”

    還有一句話朱富貴沒有說,這個叫做朱重八的人,五百年後的子孫,依然嘗試着將希望帶給這個苦難世界。

    “撕破黑暗的英雄嗎”少女依舊仰着頭。

    今夜是恰好是滿月。

    明亮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一瞬間,朱富貴覺得那些讓人看不清面容的紅色油彩是如此的討厭。

    “我們部族的傳說中,真正的英雄將帶着太陽與月亮的力量降落在大地,他有白皙的皮膚,強大的力量,能夠驅散世間一切的惡念”

    “白色的皮膚”

    朱富貴忍不住冷笑,“當年第一次接觸到白人的傢伙,也是相信了這樣的傳說,所以纔會將他們視作上賓,可最後呢”

    “呸”

    少女收回目光,手又不自覺地握住了那把可怕的匕首,“他們是魔鬼,是野獸,是無恥的強盜而且”

    轉過頭看着朱富貴的臉龐,少女奇怪的問道:“說起來,我覺得你比他們更加白皙,爲什麼他們是白人,而你們是黃人呢”

    面對這樣的問題,朱富貴搖了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鷹,你的奴隸很特別。”

    野牛嬸嬸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身後。

    兩人連忙轉過頭。

    野牛嬸嬸的的神色沒有異樣,看來並沒有聽到朱富貴與少女的對話。

    不過

    朱富貴轉而看向少女。

    “只是一個精通故鄉曲子的奴隸罷了。”

    少女站了起來,道:“嬸嬸你讓族人們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趕路,這裏並不安全。”

    “故鄉的曲子嗎”

    野牛嬸嬸忍不住打量了一下朱富貴的容貌,“真是奇怪,這些人不僅樣子和我們長得相似,就連故鄉的小曲也是那麼相通嗎”

    野牛嬸嬸將受到笛聲感染而情不自禁鑽出帳篷的族人們呵斥一頓,整個營地又恢復了寧靜。

    朱富貴依靠着少女的帳篷躺了下來。

    看着依然警戒着四周的少女,朱富貴忍不住問道:“你爲什麼不揭發我”

    “揭發什麼”少女沒有轉頭。

    “我會你們語言的事情。”

    “語言是會騙人的,但歌聲不會。”

    朱富貴搖搖頭,他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辦法與這個女孩交流。

    實際上,到曲子的最後,朱富貴也沒有想到一個能夠令人信服的謊言。

    如果少女不揭發自己的話,朱富貴覺得,自己或許可以用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慢慢展現自己的“語言天賦”。

    如果別人問起來,那就是本少爺天生神力,並不會武功。

    事已至此,多想也是無用,朱富貴側臥在少女準備好的乾草上面,漸漸睡去。

    作爲傷員,他也已經很累了。

    不知睡了多久,朱富貴又被吵醒了。

    昨天晚上聽到的與野狼對吼的不知名生物,如今又在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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