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念本鄉一撮土，莫念他鄉萬兩金！”
朱富貴取出一小瓶老白乾，將一小新鮮的泥土撒了進去，遞給殷鼬，後者雙眼通紅，仰頭一口將酒灌下。
這一幕似曾相識燕歸來，緣是富貴在套娃……
好吧，也算不上套娃，最多隻能算場景重現。
朱富貴也沒有料到，自己居然在短短一週內，兩次在碼頭上送別愛將。
不同的是，送唐納德的時候是在安吉利斯港上，唐納德乘坐的是洋人的大船；
送別殷鼬的時候則是在大明的新津港，殷鼬乘坐的則是大明自己的戰艦——定遠號。
朱富貴這一代人從小看着《甲午風雲》這樣的電影長大，那威武、悲壯，又屈辱的定遠、鎮遠二艦，是魂牽夢繞無法忘記的夢魘。
或許有些不吉利吧，但朱富貴還是固執地將大明水師的第一代主力艦命名爲定遠、鎮遠。
這也算是朱富貴本人的一點小習慣了，不討彩頭，只爲了警醒自己。
當然，這兩艘由鐵皮貨運船改造的近海船也用不了多久了。
由於原本就是用於河道的內河船隻，這兩艘船的船漆無法抵禦海水的腐蝕，已經開始氧化剝落。
接着，裸露出來的金屬很快就會鏽蝕。
朱富貴希望它們能夠堅持到王忠皇和森下他們回來，然後被光榮地成列在大明皇家博物館之中。
到時候，它們將會被冠以帝國第一艦的美名。
衆所周知，帝國第一艦有兩艘，這也是常識。
其實單純論戰力或者航行能力，定、鎮二艦是遠遠不如朱成功號水師訓練艦的。
不過爲了儘快培養出合格的遠洋水手回華夏老家運送移民，朱富貴給鄭保國以及朱成功號增加了更重的擔子。
如今他們正在前往科迪亞克島的路上。
科迪亞克島是位於阿拉斯加的一座島嶼，如今屬於俄國人的地盤。
不過俄國人連阿拉斯加本土都守不住，要不是美國突然爆發內戰，阿拉斯加早就已經在克里米亞戰爭之後賣給美國人了。
所以科迪亞克島幾乎就是一個無人島。
爲什麼說幾乎呢？
這是因爲每年會有大量捕鯨船前往科迪亞克島。
說是捕鯨船，其實並不是去捕捉鯨魚的。
科迪亞克島上有全世界最大的陸地食肉目動物，體型與北極熊並列甚至能大於北極熊的科迪亞克棕熊。
如果說，東北虎能在遠東和遠東棕熊有來有回的話，那麼這種體重能達800公斤的龐然大物，不是任何一種貓科動物可以抗衡的。
這些棕熊之所以比一般的大陸棕熊大那麼多，正是因爲科迪亞克島上豐富的自然資源——北海獅。
這些肥嘟嘟，肉滾滾的動物，是全世界第二大的食肉動物，僅次於象海豹（注意，之前是陸地，這次包括了入海的鰭腳類）。
它們是如此之大，以至於可以直接作爲捕鯨業的替代品。
捕鯨業是這個時代最重要的工業之一。
合成化工崛起前，鯨油是無法替代的原材料。
白人用無數鯨魚和海獅的鮮血鑄就了近代工業的興盛，然後百年之後，這羣海盜們的後代，化身爲環保鬥士，對第三世界人民指指點點。
朱富貴派出朱成功號的主要自然不是爲了去搞環保的。
但他的主要目的就是用相機記錄下白人破壞自然的累累暴行，順便自己也捉一點海獅用以“科學研究”。
之所以選擇對肉滾滾的海獅動手，一來是它們除了肉多、油多，還有比鯨皮好得多的毛皮，二來自然是因爲能力有限了。
捕鯨可是技術活，追蹤、捕殺、分解煉油，這都是技術活。
但捉海獅就容易多了。
總而言之，爲了大明的科考視野，朱成功號正在北上。
臨危受命的定遠號，這一次將護送大明錦衣衛南鎮撫司鎮撫使，大明榮譽子爵殷鼬爵爺前往加里波第山區，參加四年一次的蘇族七色火焰會議。
與往常懸掛大明日月旗不同，這一次卻懸掛了一面繪有濃霧中烏鴉滑翔的旗幟。
這是因爲，這次殷鼬是以雲霧、渡鴉聯合後的新部落——霧鴉部落的代表前往加里波第山區參會的。
加里波第位於加拿大溫哥華大灣區以北，可以通過水道直接抵達。
這個時代，加拿大人與印第安人的關係還可以，或者換句話說，英國人和蘇族人之間存在着一個不太牢固的同盟關係。
攪屎棍之王英國人樂得見這些窮途末路的印第安人給自己的米國逆子上點眼藥。
因此，作爲目前印第安人中唯一一股還能成建制作戰的力量，蘇族人長期活躍在美加邊境。
受到美國陸軍圍剿時，時常退入加拿大境內小回一口血。
本來朱富貴都已經忘記了大明還有一幫挺能打的外戚，經過槭樹婆婆提醒，得知居然還有部落聯盟大會這麼一樁事，那朱富貴無論如何也要插上一腳的。
在朱富貴的認知中，所謂聯盟就是用來分裂的。
無論是“牢不可破的聯盟”，還是復仇者聯盟，反正最後的結局都是差不多的。
朱富貴對於給英國人當教育孝子的雞毛撣子沒興趣，但對蘇族聯盟的人口很有興趣。
老實說，如果不是殷人如今也就剩不到1/5個蘇州府的人口而已，朱富貴還的有些擔心主客問題的。
但歷史就是這樣殘酷，當一個民族只剩下20萬人，那麼他們就是可愛的。
其實之前蘇族人反抗美國聯邦政府的西進政策並不是孤單的。
在過去的幾年中，南部平原上的各印第安部落：阿拉巴霍人，沙伊安人，卡曼契人，基奧瓦人都奮起反抗，與殖民者展開戰鬥。
不過在平原地區與美軍邊防隊作戰顯然毫無勝算。
大約4000人的美軍邊防隊便剿滅了這些分散的武裝，消滅青壯後，將剩餘的印第安人送入了毛也不長的保留地中。
依託西北部山區以及加拿大國境線的優勢，以及美國人恰好爆發的內戰，蘇族人勉強還獲得了一些勝利，保留了較強的實力。
按照槭樹婆婆她們的說法，蘇族聯盟無比強大，擁有好幾萬戰士。
對於這種鬼話朱富貴是半個字都不相信的。
朱富貴查閱了相關資料，雖然沒有確切的數據，但根據零星記錄，以及21世紀蘇族人口回推，朱富貴估計此時蘇族聯盟總人口應該不到5萬人，所謂的戰士應該也只有幾千人。
（21世紀蘇族人口爲10萬，按照印第安人總人口自1900年到2015年增長3倍的比例推算，1900年蘇族人口應該在3萬左右，1863年人口應該多不少，估計約爲5萬人。）
不像是牆頭草肖松尼人，蘇族人一直是堅定的反美鬥士，這令反美扛把子朱富貴非常欣賞。
所以朱富貴特地給殷鼬批了上千斤大米，用以外交活動。
當然，朱富貴並不是打算靠這麼點東西就去收買蘇族聯盟。
實際上，朱富貴對於接管整個蘇族聯盟沒有興趣，因爲大明現在的體量根本沒有能力駕馭他們。
朱富貴交給殷鼬的任務只有三個：
首先一點，財不露白，但也不能錦衣夜行，掌握好尺度，顯示力量但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二是與各大部落的酋長搞好關係，混個臉熟，方便日後合作。
三是僱傭一批中小部落的戰士作爲僱傭軍，參加大明的外籍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