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轉身要離開之時,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道:
“哪裏走!”
伴隨着這聲厲喝,數十個身着勁裝、手持快刀的大漢從濃霧林子裏冒出頭來,已然將雲錚層層圍住、團團包裹。
他們寒氣森森的目光,一看就不是尋常。
不是突如其來的土匪,而是訓練有素的大家弟子。
這裏已然是寒楓堡的勢力範圍了。
他們的眼中透露着的殺氣,卻是比這霧還要濃。
“滴答”一聲,一場晨雨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雖然有濃密的樹林擋住大部分雨水,但仍有些許雨滴穿過林間縫隙,落在他們身上。
“啪嗒”一聲,刀片上沾了雨水,宛如血水一般,似乎是一種預示。
靜寂無聲,也沒有人擅動,但云錚知道,他們要殺人!
感受着周圍層層疊疊的殺氣,雲錚居然笑了。
“過來,全過來,來的正好!寒楓堡的崽子們,我要用你們的鮮血祭奠我的大哥!”
“雲堅死了?”
是一道蒼老而穩健的聲音。
周圍的大漢讓開了路,一個頭戴斗笠帽、身穿大白袍的枯瘦老人,在雨中走來。
珠簾般的雨水從他笠帽前滴落,他的雙眼銳利如同刀劍,頷下還留着幾縷山羊般的灰須,正在風雨中不住飛舞。
雲錚怎會不認得他?寒楓堡的堡主,冷一楓!
“老匹夫,下一個死的就是你!”雲錚怒道。
若不是因爲他,雲堅也不會被處於極刑。
冷一楓並沒有生氣,他捻了捻鬍鬚,忽然笑道:“雲堅死了,倒是好。聽說鐵血大旗門最近用五馬分屍的重刑處決了門下弟子,那消息卻是無誤了。”
“你!”雲錚暴怒,再也說不出話來,拳頭緊握,身形已經動了起來。
“噼裏啪啦”
雨落如同彈珠一般。
雲錚身形一展,嗖的向冷一楓竄了過去,但還未到他身前,卻被人攔住了。數條刀影齊齊斬向他。
雲錚被十二個持刀大漢攔在冷一楓三丈外,他一臉冷笑,自語道:“死了也好,死了也好,雲翼老匹夫懂事,自己收拾了孽子。”
雲錚聽得這話,怒氣更甚,火氣幹雲,拳腳也更加不再顧忌。
但他的武功在大旗門幾個弟子中,實在是不算什麼。
區區二流境界罷了。只是大旗門獨特的煉體武功,讓他可以赤手空拳對付數十個刀斧手。
“譁”的一聲,一柄闊刀劃過雲錚的後背,斬向他的脖子。
雲錚手無寸鐵,卻是以赤手接住了這一刀!
“咔嚓”一聲悶響,這柄闊刀被他用雙手硬生生攔住了,然而,他的手掌卻未曾流出一點鮮血。
這就是大旗門獨門絕學——鐵血十二式!
施刀之人與雲錚堅持住了,卻是無法撤回闊刀來。
若是單打獨鬥,他一定不是雲錚的對手,但問題是,這是一場生死搏殺!
又一柄闊刀斬向雲錚。
雲錚心中一怔,卻是已經沒有手能夠接住這一刀了。
“住手,放他回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冷一楓開口了。
他居然不殺雲錚。
那大漢聞聲急忙收招,往後一退。雲錚先放了另一個人的闊刀,緊接着卻是一拳追去,不依不饒,反過來攻向撤得最慢的那個。
“撒手!”
雲錚大吼一聲,鐵血十二式再出,攻向那人的脖頸,他若是不肯放棄手中的闊刀回防,就會被雲錚一拳打斷喉嚨。
“哐當”一聲,闊刀掉在了地上。
但云錚卻沒打算放過這個人,殺一個算一個!
他今日遇到了就沒打算回去!
好一個混不吝!冷一楓眉頭一皺,出口一聲:“放肆!”
一片竹葉飛來,徑直切向雲錚。雲錚只能收拳側身躲過,才能避過這致命一擊。
摘葉飛花就可傷人,這老匹夫的武功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雲錚暗自冒着冷汗,他又聽見對方道:
“雲小子,我今日放你一條生路。若是還敢再來放肆,我就摘了你喫飯的傢伙。”
“放屁,誰要你假情假意,少爺我今日還就不回去了!”雲錚本就是個火爆脾氣,哪裏聽得這樣的話?
雲錚身形忽然一動,已經搶過了地上的那柄闊刀。雲錚心道,自己赤手空拳鬥不過他們,拿起刀來總能殺個痛快!
大旗門的武學,刀就是拳的延伸,使用原理是一樣的。是故大旗門的漢子,都是用刀的好手。
“退下!”
冷一楓決意今日不殺雲錚,喝退了手下。
“老匹夫,拿命來!”
雲錚卻是顧不得這麼多,握緊了闊刀,就向冷一楓衝去。
三尺,兩尺,一尺......冷一楓身子動也不動,待那柄刀到了眼前,他才輕輕伸出手,捏住刀尖。
“咔”輕輕一聲脆響,闊刀被他震碎了。
“年輕人不要太氣盛,忍一時風平浪靜,否則再大的威風撒了是要賠命的。”
冷一楓用長輩教訓晚輩的口氣說道。
說罷,他招了招手,只見暗處又冒出了無數的弓箭手。冷冷的利箭卻是全部對準了雲錚。
他們悄無聲息潛伏在這片林子中,就像是毒蛇一般可怕。
“怕死不是大旗門的弟子!”雲錚鐵骨錚錚道。
冷一楓搖了搖頭:“你錯了。你的生死固然是小事,但你爹在大漠苟且了數十年,才讓大旗門死灰復燃。如今大旗門已經喪失了一個得力弟子了,難不成今日還要損失第二個?”
雲錚一怔,繼而又放聲狂笑道:“大旗門英才輩出,即使是我死了,也一樣會有後來人。”
冷一楓卻哼道:“若大旗門之人,人人都如你一般衝動愚蠢,那大旗門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雲錚聽得氣血沖霄,這老匹夫有什麼資格指指點點?他大喝道:“要殺便殺,要打便打,打,廢你孃的話!”
雲錚罵娘了,饒是冷一楓的修養,也沉不住氣了,畢竟上下這麼多弟子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