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缺了兩個主持人的情況下,走臺繼續進行。
所有流程走了一遍,把問題解決,七點鐘,已經開始有觀衆入場。
如果再晚一會兒,或者重來一遍,難免會匆匆忙忙。
許安陽到後臺化了個簡單的臺妝,換上從程學坤那裏借來的西服。顏箏聯繫了學校理髮店的託尼老師過來,給演出人員吹了個頭發。
不到一個月,剃平的腦袋已經冒出了半指長的頭髮,稍微打理一下,光彩照人。
其他表演者,大多就是穿自己比較好看的衣服,再畫個臺妝,就能上臺了。
唯有演短劇的董清禾、葉芷妤他們,要換上借來的禮服。
她們演繹的是現代版灰姑娘,董清禾穿了一身亮銀色的真絲西服,葉芷妤有兩套,一套是灰色的連衣裙,一套是華麗的白色蓬紗裙,還有高跟鞋、真絲手套。
這劇本身是挺老套的,可要說視覺效果真是一流。
葉芷妤穿上白色的蓬紗裙,再腳踩銀邊細帶高跟鞋,在後臺簡直仙女一般,直接把程思思的氣場徹底壓下去了。
許安陽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當初也看過,沒看夠。
一旁的董清禾有些捉急,她穿西裝倒是很颯爽,可她不會系領帶。
大學的男生都不會系,別說女孩子了。
正着急,眼瞅着系成紅領巾了,許安陽走過來,從董清禾手裏一把奪過領帶。
“笨,我來幫你係。”
拿過領帶,往董清禾脖子上一繞,把她拉到自己跟前。
董清禾一個沒防備,差點貼到許安陽胸口。
她輕輕推了一下許安陽,道:“你輕點”
“哦,我輕輕的。”
許安陽一邊熟練的幫董清禾系領帶,一邊問道:“本來不是繫好的,幹嘛解開”
“太緊了,熱,扯了一下就扯開了,誰知道是活結。”
“傻子,非要穿好了跑過來,這裏難道沒有更衣室”
“要你管,你快點”
“好了好了。”
許安陽幫董清禾繫好了領帶,一個完美的半溫莎結。
對銀行工作者來說,系領帶是基本操作。
這表演還沒開始,董清禾的額頭已沁出一層薄薄的汗。
不是緊張,而是這丫頭太熱心了。
穿着西裝、襯衫早早跑到藝文館來,彩排的空隙還幫忙搬道具、送水、遞話筒。
最後綁着領帶覺得難受,扯了一下就把領帶給扯開了。
“喂,你來後臺是做演員的,不是做勤雜工的。專注表演,琢磨琢磨怎麼演好王子行不行”
董清禾低頭看了看繫好的領帶,很完美,心裏想這個人真是什麼都會。
嘴上則說:“我有琢磨啊,我彩排的時候已經琢磨好了,手頭比較空,就幫幫忙咯。”
許安陽還想說什麼,不過想到以前的事,又把話咽回了肚子裏。
當初他們倆能成爲朋友,就是因爲迎新晚會。
那時候的許安陽當然不是主持人,董清禾也沒有演短劇。
兩個人被安排做後臺的雜務,體力活、跑腿活都是他們去幹。
大一新生最容易被忽悠去做這種義務勞動,除了一身汗啥也撈不着。
當時前臺在演節目,兩人在後臺位子都沒有,就坐在一個大空木箱上,從幕布的縫隙朝前面望去。
觀衆看的是打光的正面,兩人看到的是背光的後面。
在節目間隙他們要搬桌子,許安陽被一張舊桌的釘子刺破了手掌。
許安陽覺得沒事,衝一下包一下就好了。
董清禾卻非拉着他去醫務室做了清創處理,消毒後做了包紮。
演出結束後,又拉着許安陽去了校醫院急診,打了一針破傷風纔算完。
從那以後,兩人就成了關係很不錯的朋友。
“我媽就是破傷風死的,所以我比較在意。”
好多年後兩人談到這件事時,董清禾平淡地告訴許安陽原因。
許安陽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他重生前最後一次見董清禾,在成都。
快到七點半,晚會就要開始了。
國慶前最後一場院迎新晚會,受關注度最高的社科院。
觀衆席坐的滿滿堂堂,除了本院的新生,其他院很多人都慕名而來。
許安陽和顏箏、程思思、白羽翔站在幕布後,等着到點晚會開始。
許安陽有經驗,一點都不緊張。
晚會的時候,舞臺正前方的大燈一開,晃得你就什麼都看不清了。
七點半,幕布準時拉開,晚會開始。
晚會進行的還算順利,在顏箏的指揮下,一切都有條不紊。
雖然程思思和白羽翔沒有走臺串詞,但兩人經驗比較豐富,基本沒啥失誤。
快到葉芷妤、董清禾她們的灰姑娘,意外發生了。
董清禾人不見了。
葉芷妤說剛剛準備和董清禾再對一次詞,結果找不到人。
打電話也是關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廁所、更衣室、樓上樓下都找過了,沒有。
“臥槽,這個慫包,節目往後壓一壓,先上別的,我去找她”
說着,許安陽扔下話筒,從後臺出來去找董清禾。
可她能去哪兒呢
許安陽在大廳琢磨了一下,想到一個地方。
從藝文館一出來就是華工有名的水杉林。
裏面一棵棵筆直的水杉,樹下則種着一片二月蘭花。
每到春天,公曆三月,農曆二月,大片紫色的花朵會成爲南京有名的景色。
天色已晚,水杉林裏是黢黑一片。
許安陽鑽進林中,朝着中央的石橋走去。
果然他看到一個身影,正坐在石橋旁的石臺上。
“喂,董清禾”
許安陽已經看到她身上銀色西裝的反光。
董清禾顯然沒料到許安陽會找到她,從石臺站起身,愣在那裏。
“跟我回去,表演馬上要開始了。”許安陽拽着董清禾的胳膊。
可董清禾力氣大,還真拽不動。
“我我還是不演了吧我”
許安陽懶得去說服董清禾,沒那功夫。
他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抱住董清禾的腰桿,將她半扛在肩上,然後就往回走。
“啊”董清禾一聲尖叫,她雖然力氣大,可體重輕。
被突然襲擊,腳下一空,再大力氣也使不出來。
“你你放下我我自己走我自己走我去演,我去演”
許安陽沒理她,直到走出水杉林才把她放下。
“你這瓜娃兒再當慫包,我有一百種方法整你,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還不行那那你待會說我肚子痛找藥去了,行不行”
“行,快走”
董清禾像犯錯的孩子一樣,被許安陽推着走回了藝文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