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幾匹劣馬,外加四五名護衛。
這就是夏侯安的全部家當。
前來送行的人很少,也就皇甫嵩、蔡邕,呂家父女,還有秦殺豬。
“嗚嗚,伯陽阿兄,我捨不得你!”
小姑娘撲在夏侯安懷裏,哭的可傷心了。
夏侯安看向呂布,作爲老父親的呂布也同樣滿臉無奈。於是夏侯安半蹲身軀,溫柔的揉起呂玲綺的腦袋,笑着同她說道:“小鈴鐺不哭不哭,咱們以後肯定還會再見面的。”
小鈴鐺仰起頭,梨花帶雨的問道:“以後是多久?”
這可把夏侯安難住了,他也說不準,猶豫之間,小姑娘又要哭了,夏侯安見狀,趕忙說道:“明年春暖花開,我來找你。”
“真的?”
小鈴鐺將信將疑。
夏侯安替她擦去眼角淚珠,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安撫好了小鈴鐺,夏侯安與其他人拱手告別。
皇甫嵩知道挽留不住,就將帶來的木箱交到夏侯安的手裏:“伯陽,自你拜入我門下以來,我也從未好好傳授過你,這些竹簡是我戎馬一生的心得,談不上著作,你有空就翻來看看,興許會有所幫助。”
夏侯安鄭重點頭。
最初來長安城的那會兒,他只是拿皇甫嵩當上分工具,利用皇甫嵩的名聲,給自己狂刷聲望。
一段時日相處下來,師徒二人關係融洽,如今要走,夏侯安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捨不得的。
“老師,曹子脩一直視您爲偶像,得空的話,您稍微指點指點。”
曹昂今天沒來送行,昨個兒晚上,曹昂私下裏找夏侯安喝過酒了,明明不會喝酒的傢伙,非要逞能,估計這會兒還沒醒呢!
皇甫嵩微微點頭,他對那個阿瞞家的長子,其實印象不錯。
“夏侯老弟,保重!”秦殺豬抱了個拳。
夏侯安笑嘻嘻,左右看了看,發現少了一人:“我那大侄女兒呢?”
“你家大侄女兒不想來送你,說你天天就知道捉弄她!”
秦屠夫把臉一黑。
“嘿嘿嘿……”
夏侯安摳了摳腦袋,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輪到蔡邕的時候,小老頭兒取出他最愛的焦尾琴,贈予夏侯安。
夏侯安表示,我不會彈琴,您老還是自個兒留着用吧。
蔡邕執意要送,夏侯安也搞不懂這小老頭兒的思路,推脫不了,只好收下。
眼瞅着天色不早,幾人像是還有說不完的話。
再這樣嘮下去,估計天黑也走不了。
夏侯安把心一橫,比了個留步的手勢,翻身上馬與幾人拱手:“好了,大夥兒就送到這兒吧,咱們就此別過!”
蔡邕等人止步,眼巴巴的看向夏侯安。
他們也知道,天下間沒有不散的宴席。
而此時,正是別離的時刻。
“諸位保重!”
夏侯安勒馬,催促隊伍啓程出發。
“人生於世上有幾個知己,多少友誼能長存,今日別急共你雙雙將握手,友誼常在你我心裏……”
沒走多遠,身後驀然響起蔡邕的高歌。
此情此景,再也合適不過。
蔡邕起了頭,秦殺豬也跟着大吼起來,他是個糙漢,胸腔和氣勢更是十足,唱起來更爲豪邁。
“今天且要暫別,他朝也定能聚首,縱使不能會面,始終也是朋友……”
到最後,呂布也忍不住的跟唱起來,腦海裏泛起過往種種。
夏侯安動了動喉嚨,忍了又忍,光天化日,這種羞恥爆表的事情怎麼能做?
然而當唱至高潮處時,他還是忍不住了,驀然回頭,與衆人合唱:“說有萬里山,隔阻兩地遙,不需見面,心中也知曉,友誼改不了!”
一曲歌罷,衆人相視,皆是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開懷大笑起來。
只有小鈴鐺不懂。
夏侯安在馬背上用力揮了揮手,轉過身,再無留戀。
…………
回到長安市井,秦殺豬推開院門。
自家丫頭蹲在梯坎上,雙手託着粉腮,仰望天空怔怔出神。
“喲喲喲,丫頭這是咋的啦?”秦殺豬故作詫異。
自從那日夏侯安宣佈離開,自家女兒的狀態就一直不對,時常心不在焉,有時候甚至連喊好幾聲都沒回應。
作爲當爹的,女兒的心思他還能不明白?
秦邵也問過女兒心意,然而丫頭死活不肯承認。
今天也一樣。
秦沐可照舊沒搭理這個殺豬匠。
往常這個時候,得不到女兒迴應,秦邵往往會去豬圈裏找頭肥豬來殺。
今天卻不相同,秦邵沒去殺豬,他走到女兒身邊,屁股一墜,挨着女兒坐下,大有父女談心的架勢,語重心長:“丫頭,說真的,真要放心不下,現在追還來得及。”
秦沐可沒有做聲。
秦邵便接着說道:“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以後可千萬別後悔哦!”
“你好煩啊!”
秦丫頭不耐煩的起身。
起身以後,又用很小的聲音嘟噥:“他又不喜歡我!”
豎起耳朵的秦殺豬聽得這句,當場就舉了例子:“你孃親當年還不喜歡我哩,那我還不是照樣天天死皮賴臉的往你外祖父家跑,靠着我的誠意,終於打動了你們孃親。不然哪來的你和真兒?”
“真的可以嗎?”
聽完父親的愛情故事,秦沐可眼中升起一抹亮色。
小心臟也開始快速砰砰跳動起來,彷彿有個聲音再催促着喊:快,快,快去追他!
女兒明顯意動,秦邵又添了把火:“這小子是個值得託付的人,你跟着他,我很放心。”
另外,秦邵還不經意的透露,外邊有備好的馬,數十萬錢買的,速度超快!
“爹,我想出城轉轉。”
秦沐可改變了主意,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接過老爹手裏的馬鞭,快速向外跑去。
跑出小段距離,她忽地又折返回來,僅露出一個小腦袋,衝在院兒裏的老爹喊道:“鄭重聲明,我纔沒有喜歡這個傢伙!”
“我只是覺得,別人的飯沒他做的好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