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千歌有些恍惚,想到了他們結婚那一年。
結婚,是翁華清和左雲的意思,顧沉並沒有給過她求婚儀式。
那時候,從左雲口中聽說,希望他們兩個結婚,翁千歌只覺得這是個笑話。
開什麼玩笑?
她和顧沉?
結婚無外乎兩種情況,一,兩情相悅,自由戀愛。
二,門當戶對,兩家撮合。
可她和顧沉,哪種情況都不是。
可是,翁華清和左雲卻不像是開玩笑。
尤其,是翁華清。
翁千歌清楚,既然父親都已經開了口,那麼,就是認真的在跟她提這件事。
她沒有喜歡的人,也沒有談戀愛的計劃。
於是,翁華清給她拍了板。
“那就這樣,都沒有相處過,怎麼就知道和顧沉不合適?”
左雲也拉着她,溫聲哄她。
“顧沉挺好的,論模樣、本事,海城這一代年輕人裏,沒有能勝過他的。”
翁千歌隱隱有種感覺,父母這是擔心她找不到好對象了。
沒有辦法,她只好說,“行,只要顧沉同意,我沒意見。”
可顧沉會同意?
翁千歌覺得,顧沉哪怕還有一絲男人的血性,就不能同意。
那時候,顧沉已經相當忙了。
顧沉比翁千歌先回海城,等到她在加國養了一年後回來,他已經成了擎天實際上的掌權者。
他是真忙,忙的連睡覺的時間都要精心計算。
所以,雖然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但他們見面的機會並不多。
比起年少時的針鋒相對,成年後的他們更像是兩個陌生人。
不久後的一天,翁千歌照舊睡的很晚纔起來。
睡衣沒換,趿拉着拖鞋下到一樓,去找東西填肚子。
然後,就在餐廳裏見到了顧沉。
看到他的那一刻,翁千歌有些恍惚,導致反應遲鈍。
“早。”
顧沉放下手裏的平板,擡頭正視着她。
“……早。”
翁千歌抱着牛奶,懵懵懂懂的點頭回禮。
顧沉好像很趕時間,手指在桌面輕敲了下,說起正事。
“我們的婚事,你有什麼要求?”
“啊?”
翁千歌怔了下,清醒了,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什麼?
他說什麼?
顧沉皺了眉,似乎有點不高興。
“我是說,關於婚禮,婚紗,戒指這些,你有什麼具體要求?”
“我……”翁千歌長大了嘴巴,驚訝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顧沉默了默,擡手看了下腕錶。
“一會兒我還有個會,這樣,你想好了,給我打電話,如果我沒接,就給我留言。”
說完,站起身,要走。
翁千歌全程怔怔的,盯着他高大的背影。
倏地,顧沉轉過身走向她。
“……”翁千歌不解,“怎麼?”
顧沉在她面前停下,擡起手伸向她臉頰。
翁千歌躲閃不及,他的手落在她脣上,輕輕一撫。
“慢點喝,沾到嘴上了。”
那之後,顧沉依舊很忙。
婚禮的事情,都是左雲在忙。
顧沉沒空,她便拉着翁千歌,問這問那。
不管她問什麼,翁千歌就只有兩個字:“隨便。”
“這孩子,自己的婚事,一點也不上心。”
左雲忍不住抱怨。
“呵呵。”
翁千歌只有乾笑。
她不上心?
這是她一個人的婚事嗎?
她好歹人還在,顧沉呢?
直接連個人影都不見。
翁千歌想悔婚。
可是,之前話是她說出去的——只要顧沉答應,她沒問題。
誰叫顧沉答應了?
可他在整個過程中,只起到了點頭的作用。
之後,是整夜整夜的不着家,連禮服的款式,都是左雲給他拿的主意。
直到婚禮前一晚,翁千歌都沒見到顧沉……那樣勉強的一段婚姻,可現在,同樣是他,卻蹲在她面前,模樣虔誠的告訴她,他會對她好。
翁千歌不知道,她該擺出什麼表情。
她輕嘆口氣,暗暗想,如果,他在他們結婚時,能有現在這樣的態度,或許,他們不會走到最後離婚的地步。
千歌望着顧沉,慢慢的把手從他掌心抽出,搖了搖頭。
“這種話,不要再說,我就當什麼都沒聽見,我不會當真的。”
“爲什麼?”
顧沉握緊她的手,沒有讓她掙脫。
“千歌,我是認真的,很認真的在表達我的心意。”
呵。
翁千歌苦笑,“我不是想和你算舊賬,我只是,不想讓你後悔。”
“後悔?”
顧沉不解,“我爲什麼要後悔?”
“因爲……”翁千歌幾乎要脫口而出,他以前對她可不好,在她還是他太太的時候。
可是,想了想卻又沒說。
既然已經決定要忘記過去,那就沒什麼好說的。
“沒什麼。”
終究,還是把手抽了出來。
顧沉掌心一空,心也跟着空了一塊。
沒錯,他後悔了。
後悔的是,有一段時間,他對她不好,在她還是顧太太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是心存怨恨的。
他知道,她不是心甘情願嫁給他,不過是遵循了父母的安排。
她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嫁給他?
在加國時,是她拋棄了他!她曾把他捧上天堂,卻也親手推他下了地獄!要說不恨,顧沉自問他沒那麼高尚!從被她拋棄的那一天起,顧沉發誓,這輩子,他再不會把自己送到她面前,任她踐踏!那種喪失自尊的日子,有過一次,就夠了。
可是,在翁華清和左雲提起婚事時,他還是同意了。
那一刻,顧沉想的是。
千歌不是看不起他嗎?
可是,那又怎麼樣?
這輩子,她還是要嫁給他!她那樣不屑他,卻又逃脫不了他,想想……真有意思呢。
從被他拋棄的那一天起,顧沉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