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封筱筱都不認識封簡帛了。
他身上插了那麼多管子，臉上戴着呼吸機面罩，一點父親的樣子都辨認不出。
封筱筱盯着，眼睛一下子又紅了。
聶錚抱着她，握着她的手。“出去吧。”
他們在這裏，除了讓筱筱傷心之外，並沒有什麼用。
封筱筱魂不守舍，都由聶錚給安排。聶錚帶着筱筱離開醫院，坐在車上，筱筱鑽進他懷裏。
聶錚低頭親親她，“這幾天，我會一直在。”
如果這種時候，他都陪在她身邊，那麼以後，也就不需要了。筱筱沒說話，只緊緊抱住他。
他們去的是南巷的公寓。
聶錚把筱筱抱進房間，勒令她好好睡覺。筱筱睜着大眼睛，你看我睡的着嗎
“聽話。”
聶錚取了冰塊過來，給她敷眼睛，這一天一夜哭的太厲害，眼睛都腫了。等筱筱回過神來，又該懊惱了。
筱筱這才發現，聶錚也很累。
他一天一夜陪着她，胡茬都長出來了，眼神也顯得疲憊，不爲她自己，也要爲了他。
“嗯。”筱筱點點頭，閉上了眼。
聶錚替她蓋好被子，筱筱拉住了他。聶錚一愣，筱筱說到，“阿錚，你別走。”
聶錚微怔，筱筱脆弱的時候，總不喜歡一個人待着。他反扣住她的手，“我不走，沒有要走。”
筱筱聽了才放心，慢慢鬆開他。
原本以爲，肯定是睡不着的。但漸漸的，腦袋昏昏沉沉，還是睡着了。
聶錚鬆了口氣，輕手輕腳的起來，出了房間。
外面，廖清明和田麗都在。還有祁俊彥。
聶錚看想祁俊彥，“祁總，有什麼事”
祁俊彥愣了下，這公寓是他的，他過來看筱筱，卻還要被聶錚詢問，着實有些諷刺。
他朝臥室的方向看了看，“我來看看筱筱。”
“多謝。”聶錚頷首，“筱筱睡了，等她醒來，我一定向筱筱轉達祁總的好意。”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既保持了風度，又再警告祁俊彥注意他的身份。
祁俊彥倒是不在意，扯了扯嘴角，“那好，那就多謝聶先生了。我改天再來。”
聶錚皺眉，還來真煩。
祁俊彥一走，廖清明才上前來，“聶先生，這次的事情，是葉家的手筆沒錯。”
嗯，聶錚頷首，不用說他也知道。
“聶先生。”廖清明支吾着，有些爲難，“但是，葉家做的不留痕跡，根本拿不住證據的。”
這一點，聶錚也想到了。
要不，他怎麼說葉家得罪不起呢這世上，最怕的就是葉家這樣的。他不跟你講道理，他認定的纔是道理。
講白了，這種人就是自私的無賴。他的母親葉婉蓉，就是在這種家庭長大的，被慣壞的典型。
但聶錚夾在中間，能夠做的，就是儘量護住筱筱。
聶家和葉家的糾葛，盤根錯節，不是那麼容易能清理的。否則，聶鴻鑫也不會選擇那樣一種兩敗俱傷的方式，過了這一輩子。
幸好，有翁千歌。
翁千歌來時，封筱筱剛醒來，聶錚在給她喂水喝。
見翁千歌到了，聶錚就交給了翁千歌，“你們姐妹好好說話。”
“好，聶先生。”
等到聶錚一出去，翁千歌捏了捏筱筱的臉。“你啊，真是嬌氣，自己不能喝水啊”
封筱筱接過杯子，捧在手上。“我也不是要他喂，就是想他陪着我。”
看着筱筱這脆弱的樣子，有些話，翁千歌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但她們從小一起長大，從喝奶起就是好姐妹了，封筱筱怎麼會不瞭解她
“千歌。”封筱筱放下水杯，“是不是顧沉那裏有什麼消息”
翁千歌：“”明明不是多聰明的腦袋，怎麼這時候這麼敏感
看她這表情，封筱筱明白了。“是，是有消息，是不是”而且不是好消息。
“是。”翁千歌點點頭，這事反正也瞞不住，她只是覺得開口艱難。
封筱筱扯着嘴角，“說吧，我還有什麼是不能承受的”
哎，翁千歌輕嘆，“那些你跑過的人家，怕是都不成了”
什麼這才一天的時間，前面她做的事就都白費了嗎封筱筱哂笑，“呵”
“筱筱。”翁千歌知道她難過，“他們也是看到封家出事了，害怕啊。”
畢竟比起封家來說，那些人更是平頭百姓，要錢沒錢、要關係沒關係。對他們來說，能平穩生活比什麼都重要。
“所以，我爸爸就這樣被害沒有天理了”封筱筱紅着眼，只覺得這世界太荒唐
翁千歌握住她的手，“筱筱。”
她往外看了一眼，雖然很糾結，但還是問了，“這件事，聶錚怎麼說”
聶錚可是葉婉蓉的兒子，葉家是他的外祖家啊。
封筱筱怔愣，沒說話。
事實上，自從聶錚過來，她就沒跟他提過這件事。但筱筱也明白，聶錚是都知道的。她先前以爲的，能夠絆住聶錚，這個想法實在太天真。
但她不敢問，一旦問出口，他們還能維持現在這種狀態嗎儘管，她心裏很清楚，他們都在欺騙對方。
“筱筱。”翁千歌不得不說到，“聶錚出手，比我們這樣費力不討好，要有用的多啊。”
封筱筱遲疑，“如果我開口，他一定會幫我嗎”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筱筱怔愣，是啊，試試可能還有希望。
翁千歌這會兒又想起來一件事，她那個表姐景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最近總是在打聽筱筱的事。
這一點翁千歌不能理解，問景颯是個什麼意思，她也不說，只說不是對筱筱還有想法。
可現在，翁千歌看看筱筱這樣子，算了管她景颯是什麼意思，這都亂成這樣了，筱筱哪裏還能在意其他
翁千歌只是撿一些不痛不癢的，敷衍了景颯。
臨走前，翁千歌又叮囑封筱筱，“問問聶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