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空山宴 >第十三章 初遭敵襲夜長安
    出了紫寧宮,她便跳下宮人的馬車,阿爭已經駕車在路口等着她了。

    馬車又沿着東九街往卿府而去。

    已是亥時,長安街頭一片寂靜,燈火寥寥。

    東九街兩側有一排引鳳樹,遮天蔽日,馬車便在黑暗中前行。

    頭頂有細微的樹葉窸窣聲,似風從林中穿過,帶着幾分肅殺之意。

    阿爭豎耳細聽,青澀的面容陡然變得冷冽。

    他一把勒住繮繩,馬蹄高揚,一陣嘶鳴,阿爭朝車中大聲喝道:

    “姑娘小心”

    只聽“錚”地一聲,阿爭靈巧側身,一隻羽箭便如閃電一般射入車輞上,木頭迸裂。

    黑漆漆的樹林中又響起幾聲嗚嗚之音,阿爭一個縱躍,翻身跳上車頂。

    幾隻箭矢從四面八方呼嘯着襲向馬車,阿爭長刀當臂,原地旋身,奮力一揮,金屬箭頭觸及刀身,響起“哚哚哚”的沉重碰撞聲,一圈過後,箭矢紛紛墜地。

    阿爭橫刀身前,從方纔射來的箭,默默判斷着敵人的人數和方向。

    又一輪羽箭咻咻射來,阿爭一個翻身,單手撐在馬車蓋頂上,腳已懸空,只靠一隻臂承受全身的重量,另一隻手揮刀在空中劃個圓弧,斬落大半羽箭。

    車中的卿如許斂息靜神,只聽得陣陣箭矢破空聲,便見一直羽箭嗖地扎入車輿中,箭頭刺穿車壁,堪堪停在她身前一寸

    “走”卿如許喝道。

    阿爭一個翻越落回車轅,拉起繮繩,揮鞭策馬。馬車便在街道上飛馳。

    數不清的羽箭鳴嘯而來,嗒嗒嗒嗒地打在馬車上。卿如許此時跪倒在地,在顛簸中勉力支撐,一邊躲避着穿車而入的箭矢。

    兩側遮天的樹影中有黑色人影穿梭閃現。阿爭前後傾身,躲過了幾枚箭矢。

    只見一個黑影突然從空中飛身而來,一道寒光乍現,劃破夜空。

    阿爭閃電般地出手一檔,兩刀相撞,發出嗡嗡震鳴聲。

    又是幾番揮舞,阿爭便接下來人三招,藉着間隙,他擡腿猛地踹飛來人,又藉着那人倒落的力道,推着自己挺身後仰,腹部向天,頭尾向下,像一隻滑翔的鳥。

    轉眼間,他兩手便落在馬車車沿上,又一借力,鯉魚打挺般倒懸翻身,人便落在馬車的華蓋上。

    “姑娘莫怕,阿爭在。”

    漫天碎樹葉紛飛,幾道黑影又從樹梢跳落下來,也撲向立於車頂的少年。

    阿爭神情專注,毫無懼意。擡手接了來人一劍,刀劍相撞,少年旋即回身一轉,人便已到了刺客身側,又是一揮,刀便刺破了對方的胸膛

    黑衣人便是悶哼一聲,倒退兩步,翻身滾下了馬車。

    又一道寒光刺來,阿爭錯步向前,便插入兩位黑衣人之間,他手腕一翻,轉擋爲劈,橫刀向兩人斜砍而上

    背後卻又有一黑衣人劃鋒而來,他只好一個蹲身從三人間躥出,黑衣人的刀便砍向車頂,刀鋒狠戾,狠狠卡入車頂木樑,木頭斷裂聲驟響,刀鋒瞬間削掉了馬車的一角。

    車頂轟鳴,卿如許便從破掉的車頂中瞥到三個黑影正與阿爭纏鬥。黑衣人仗着勢衆,幾個回合後,阿爭便處了下風。

    馬車尚在疾馳,黑衣人的劍驚險地擦過阿爭的左臉。一人的刀又是一劈,阿爭單手縱刀去接,在巨大的力道下,阿爭手腕一鬆,刀便脫了手,飛了出去。

    對方的刀也瞬間向阿爭砍來,他慌忙避讓,刀鋒便堪堪劃過他的臉,面頰上瞬間破了道血口子。

    卿如許眼見阿爭手裏沒了武器,便一擡手,把藏在馬車底座下的一柄短刃順着車頂的破洞甩了上去。

    “接着”

    阿爭正躬身躲開黑衣人刺來的劍鋒,聞言接刃,指間一甩,刀柄就穩穩地落在手中。又藉着這個檔口,跟卿如許說話。

    “姑娘別出來,阿爭定誓死護衛姑娘”

    話畢,人又在三位黑衣人間穿梭纏鬥。

    卿如許聞言,心中卻不是滋味。

    阿爭才十七歲,跟她一樣是孤兒出身,卻沒有得良善人家收養,而是被一個南疆的殺手組織歃血盟抓去,從小便被培養成殺手,接受了很多殘酷訓練,也受過很多虐待。後來被顧扶風救下,便加入了拂曉。

    拂曉是顧扶風九年前創立的劍客組織,其下收編了九州大陸的通緝犯、叛國者及戰爭遺孤,以拂曉十七人衆爲核心成員,戰力不容小覷。曾攜拂曉十七人衆與江湖上一個以以酷烈教義蠱惑百姓的魔教組織大伽羅教火拼,血洗藏幽谷,而一戰成名。

    但因爲成員背景,是一個不屬於任何國家的組織,爲名門正派認爲所厭惡,認爲拂曉自己就是一個魔教,他們剷除大伽羅教只是黑道之間地盤之爭罷了。

    然而卿如許知道,拂曉的宗旨卻是赤誠忠義,天下爲家。顧扶風雖然是領頭人,但拂曉中其實並沒有上下級之分,而是以兄弟相稱,十七人衆便是十七兄弟。

    只是阿爭出於對顧扶風的感恩,所以一直稱顧扶風爲“主子”,即便顧扶風多次讓他改口他也依然堅持。但所有人都把阿爭視爲親弟弟,卿如許亦是。

    如今此番兇險,她怎能讓一個十七歲的孩子來爲自己拼命

    卿如許奮力爬到馬車門口,打開車門,便伸手努力去夠繮繩。馬車順着街道穿穿走走,她已然不知道這是到了哪條路上。

    她握住繮繩,回頭看了眼車頂,心中計算了一下位置和距離,便在勒馬的瞬間藉着馬車剎車的力道,順着地面滾了一滾,滾到自己預計的位置,反身跪倒,身體朝向馬車。

    “阿爭閃開”

    女子的懷中此時正夾着一張烏金小弓弩,是顧扶風爲她量身定做的,小巧,但力道不差,她雖然不會武功,但爲了使用這張弩也刻意練習了很久。

    弩箭嗖地竄出,像金色的靈蛇,破空而去。

    她冷靜屏息,扣動弩機,連發三發。

    一隻弩箭正中一名黑衣人的腹部,弩箭力道十足,從前之後直接貫穿身體,扎入肉中響起沉鈍的聲響。

    另一隻弩箭擦過一個黑衣人的小腿,劃破一道血口子。

    還有一隻落空了。

    阿爭藉着這個間隙,一腳踹翻了中箭的黑衣人,又把匕首插入了另一人的肩膀中。

    中傷的黑衣人繼續阿爭交手,另一位則飛身朝着卿如許的方向撲來

    卿如許慌忙滾開閃避,便見黑衣人的刀狠狠砸落在她眼前,只有半尺的距離。

    刀鋒震碎了地上的青石板,碎石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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