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錘是外鄉人,根本不懂上山的路該怎麼走,又是大晚上到處黑麻麻,上山下山都不怎麼安全,故此他主動請纓擰着手電筒帶他上山找人。

    畢竟是相熟的人,能幫則幫,而且人家有急事在身,醫院裏的老人正等着錢去救命。

    “我陪着李哥找去富貴煤礦,到的時候好幾個棚子都已經熄燈,工人們都睡下了。只有最外側的木屋還亮着燈,七八個男的嘻嘻哈哈喝着酒,打着牌。李哥上前去找,果然看到譚小風在裏頭。”

    “李哥有些靦腆,也覺得這種的事情不好在裏頭說,就招手讓譚小風出來。碰巧我就站在角落裏,想要聽不見還真難!那譚小風嘴巴真特麼混賬,說什麼老人家不懂事,不懂得爲家庭着想。他媳婦說了,老人不幫忙帶孩子,以後就甭想年輕人給他們養老送終。”

    “李哥勸他說,以前老人家一直幫着帶孩子,怎麼能說沒有。後來老人家都得了病,身體不好,自己都自顧不暇,哪裏有精力再幫他們帶孩子。還勸他說多爲老人着想,老人家辛苦一輩子,真的很不容易。”

    肖穎微微蹙眉,問:“他媳婦這麼說,他就這麼聽了?他什麼都聽他媳婦的?”

    “是啊!”袁博冷哼:“他一個勁兒搖頭,說老人家的事以後都不要來找他,反正他不管。他還嚷嚷什麼他創業的時候多麼艱難,老人家不肯賣房支持,差點兒害得他賺不了大錢。”

    肖穎呵呵,呵呵冷笑。

    “他媳婦是別人家的女兒,是別人家養大的,對他們沒什麼孝心尚且有藉口可以推脫。可他譚小風是他父母生的養大的,他憑什麼能不感恩?能不孝順?”

    “憑他是真特麼混蛋!”袁博生氣罵,沉聲:“還說什麼父母親都有退休工資,怎麼可能掏不出錢去醫院看病,甚至還懷疑老人家的工資被李如花給偷了去,氣得李哥直翻白眼,一個勁兒跺腳喊‘天地良心’。”

    肖穎託着腦袋,打了一個哈欠。

    “一種米養百種人,世上啥混蛋沒有。經歷多了,認識的人多了,自然就會遇上。不管是好是壞,應該都是沒有頂線的。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袁博呵呵冷笑,將最後一口溫水喝下。

    “他直到最後仍不肯掏錢,李哥被氣得不輕,氣急敗壞罵了幾聲,扭頭跟着我下山。一路上我和他都沒怎麼說話,被那人渣氣得不輕。”

    肖穎忍不住問:“老人家的情況......很糟嗎?”

    “嗯。”袁博解釋:“我送李哥去到醫院門口,陪他進去看看老人家。之前我救他那會兒,人看着還挺硬實的,現在卻又瘦又黑,一條腿走不動,好像是筋斷了。”

    肖穎皺起眉頭,低問:“需要很多錢嗎?”

    “不知道。”袁博道:“我留了一百塊給如花姐。他們夫妻起初說什麼都不肯拿,我說是借他們的,什麼時候還都行,他們到最後才收下,一個勁兒跟我道謝。譚老伯沒問什麼,李哥只說找不到人,不想老人家心裏頭太難過。但我看他的神情,心裏頭估計明瞭得很。”

    “老人家只是腿腳不好,不是腦袋不好。”肖穎苦笑:“惠城纔多大?山尾村纔多大?譚小風能飛天遁地不成?找不到人這樣的話,怎麼可能相信!”

    袁博脫掉鞋子和襪子,輕輕掀開被子,滑了進來。

    被窩裏暖融融的,還有軟香柔玉抱滿懷,他滿足閉上眼睛。

    “世上的人很多,事兒也很多,咱們管不了那麼多,只能盡力而爲,憑心而論......也就那樣吧。”

    肖穎依偎在他的懷裏,低問:“剛纔你還跟誰吵了?聽着好像是老川的嗓音?”

    “嗯。”袁博絲毫沒想瞞着他:“能將他轟走,還是轟走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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