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肖穎坐車回南雷城。

    袁博繼續忙碌挖煤賣煤,山下宿舍前的一大片空地慢慢不空了,不用幾天便堆起幾座小山,貨車跑進跑出,鐵鍬上上下下飛揚,直到深夜才消停。

    幾天後,圍牆砌起來了。

    “丁山煤礦”四個紅通通的大鐵字掛上大門,十分顯眼好看,遠遠便能瞧見。

    又過了幾天,電信所的工人過來安裝電話。

    秦海燕和南宮主任都來了,仰望黑黝黝微微發亮的煤山,笑嘻嘻猜着這煤山得值多少錢。

    袁博奔出來迎接。

    秦海燕趕忙做了介紹:“主任,這位就是小穎的愛人——袁博。”

    南宮主任忙上前跟袁博握手,眯眼打量他。

    “袁老闆真是一表人才!相貌不凡!”

    袁博微笑頷首,招呼他們去新辦公室喝水。

    “叫我‘小袁’就行,做點兒小生意,稱不得‘老闆’。”

    新辦公室有些簡陋,不過打掃得乾乾淨淨,牆上掛着一幅畫和一幅字,一張長桌和幾張椅子,別無其他。

    南宮主任畢竟是文化人,瞄了一眼牆上的畫,立刻被吸引住了。

    “江山流水多嬌,高山氣勢恢宏,雲海雲舒雲卷,瀑布飛流直下——真是不錯!呀!怎麼沒有署名?只有年份和月份?”

    袁博低笑:“作者嫌棄畫得太差,一向不喜歡署名。”

    “不差呀!”南宮主任笑呵呵道:“文人墨客多傲嬌,像這般謙虛的不多。”

    秦海燕對這些不感興趣,看着牆上裝裱的那幅字。

    “那邊別說署名,就連年份月份都沒有。”

    南宮主任眯眼看了一會兒,讚許點點頭,緩慢念道:“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嘻嘻!”秦海燕忍不住笑起來,問:“袁博,一般做生意人的辦公室都掛一些跟‘發財’有關的詩句。你怎麼弄了一幅‘感恩母親’的詩呀?”

    袁博一邊倒水洗杯子,一邊解釋。

    “起初沒想掛什麼,但辦公室的牆空空白白的,顯得有些空。剛好肖穎練習的圖畫堆在角落,我就翻出來挑出這兩張裝裱後掛上去。想着倘若沒大地母親孕育的煤礦,我們後代子孫也沒煤可挖,所以就挑了這兩句。”

    “呀?!”秦海燕驚呼:“小穎畫的?寫的?”

    袁博點點頭,“平時練習用的,所以一般都不會署名。”

    南宮主任目瞪口呆,驚讚:“難怪她的鋼筆字寫得那麼好看——原來有如此深厚的筆墨功底呀!”

    “我......我還是第一次知道!”秦海燕笑罵:“那傢伙藏得夠深呀!”

    南宮主任眯眼又瞅了瞅,問:“小穎必定是拜了哪一位名師學的吧?下筆這般老辣,畫意這麼深刻,不是普通人能隨手塗抹出來的。”

    “嗯。”袁博解釋:“我岳父教的。他們是家族性傳承,孩子會走路就開始學習拿筆練字。她的字寫得不錯,畫畫還不怎麼行,沒少被我岳父奚落懲罰。”

    南宮主任哈哈笑了,道:“原來是家傳的!真是深藏不露喲!”

    秦海燕聽過“肖家”的名氣,仔細想了想,也就不意外了。

    “我們平時就讀書上課,從沒這樣的文化課,壓根都不知道她會這些呢!一直以爲她鋼筆字寫得漂亮,沒想到還有這麼幾手好功夫!好傢伙!忒會藏呀!”

    袁博微微一笑:“不是藏,是平時用不上。”

    南宮主任見他雖然粗衣在身,卻氣度不凡,五官俊朗粗礦卻又不粗魯,總算暗自明白過來。

    以前總納悶肖穎一個文化人怎麼會嫁給一個鄉下小子,甚至還沒畢業就急匆匆嫁人。

    現在看來,可算是瞧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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