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事當前,皇甫厲不想跟皇甫令堯這狗脾氣計較——當然,也是看在柳拭眉的面子上,懶得計較。

    他說道:“因爲這些消息都很有疑點,本王手底下的探子送消息回來,本王有兩個猜想。”

    “其一,或許北齊國君沒事,放出了假消息,目的是要讓大蜀和西魏放鬆警惕,好趁兩國戰事膠着的時候,突然發病。或者是後面撿漁翁之利。”

    “第二,北齊國君可能被掉包了!真正的國主確實病重、或者受人控制,而這個能早朝的,是一個身形差不多,經過了易容的假貨!”

    後面的這種猜測,極爲大膽!

    皇甫令堯是震驚的,與梁升對望一眼,在梁升的眼裏看到了同樣的驚訝。

    不得不說,這位輔政王,不虧柳拭眉的信任,果然是很有想法!

    梁升看了一眼身邊的張妙蓁,見她神情冷靜,但也是如有所思,問:“蓁蓁,你怎麼看?”

    張妙蓁本來不想發表意見,又是可以跟女帝說,但在這裏跟三個男人商討國事,有點不合規矩。

    但見其他兩人也看過來,大有等着她表達看法的意思,才道:“我想,輔政王的猜測應該是有道理的。正常國君不可能不動,即便混亂如南吳內政,他們也迅速做出了應對之策。可北齊什麼都不做,實在可疑!”

    她又看了梁升一眼,道:“北齊國君沒有任何表示,難道朝臣也沒有任何想法?能夠這樣穩定,肯定是有定海神針!那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皇甫厲,道:“輔政王是不是派手底下的探子,去尋找這根定海神針的所在,故而才一直沒將消息稟報陛下?”

    “不錯!”皇甫厲讚許地點頭。

    他心道:“難怪能讓阿眉引爲知交好友,果然有兩把刷子!”

    柳拭眉有着現代人的思想,那還不談,這張妙蓁是個古代人,卻能夠有這樣大膽的主見,更是難得了!

    俗話說,物以類聚,所以才能走到一起;近朱者赤,也是跟柳拭眉相處久了,多多少少都會染上對方的一些習性。

    他正兒八經地道:“本王便是懷疑後面的可能更大,故而命人去尋找真正的原因——尋訪那個國君真僞。若真的國君已經被控制了,在位的是假貨,那又是受誰的控制呢?”

    “那後面怎麼辦?”皇甫令堯問。

    “繼續查。”皇甫厲談到這個事,也是有些焦急的:“如今消息難走,北齊封鎖了國門之後,又拔除了其他三國的不少探子,故而,消息不容易送回來。本王的人,也損失了不少。”

    這種事,實在再正常不過。?

    開戰之後,戰場殺敵是正面戰場,間諜細作們則是隱藏在後面的無名英雄。

    犧牲在戰場上的兵將,會有名字、會有撫卹。

    但這些暗部的探子,卻是死都不能暴露主子和家人、甚至墓碑上都不能有名字!

    話談完了,梁升才說道:“國事當有皇夫與輔政王、或者大國舅來打理。我等只能盡綿薄之力。”

    “七舅已經付出很多了。”皇甫令堯看了一眼張妙蓁,心道:幸虧不是我媳婦兒忘了我,不然我怕是天天哭都沒辦法接受!

    被看了一眼,張妙蓁一臉莫名,但她沒將這點事放在眼裏,朝兩個王爺福身一禮,道:“臣婦去面見陛下了,告退!”

    皇甫令堯揮了揮手。

    張妙蓁便往內殿走,而梁升行禮之後也跟在她後面,進了內殿。

    柳拭眉還在坐在地毯上,手裏捏着一根流蘇,在逗小太子玩。

    看得出來,小娃娃很有想伸手抓東西的想法,但他還沒有這種勁道,並不能抓住。

    這個樣子,當真是可愛到爆,能將人心萌化!

    柳拭眉臉上掛着笑容,見兩人進來了,打了招呼:“七舅、妙蓁,你們過來坐。”

    張妙蓁很自然地走過去,坐在柳拭眉的身側,道:“七爺回來了,肯定要進宮見你,所以我們就進宮了。”

    “嗯。”柳拭眉看了一眼這對夫妻,知道如今的狀況,她絕口不提他們之間的事,而是慰問梁升:“七舅爲國爲民,辛苦了。”

    梁升自然不好在地毯上與她們同坐,而是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說道:“辛苦說不上,爲國爲民也說不上……”

    話沒說完,張妙蓁搶了一句,道:“這是分內之事,應該的。七爺主要是想跟陛下談一談,我們想與南吳索要聘禮。要求他們開通邵氏南北糧行在南吳的商路,運送糧草進大蜀境內!”

    開門見山!

    爲何這麼說?

    她一聽梁升那說法,就感覺要糟!

    再說下去,就該“爲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那他們昨天商量了半天得出來的結論,不都白費了啊?

    聽言,梁升微微蹙眉,看了張妙蓁一眼。

    他不反對自己的妻子有主見,並且也是他鼓勵張妙蓁做自己就好,不要爲過去張家的規矩所累。

    但張妙蓁的犀利,讓他實在有點難以接受。

    習慣了她以前那副溫柔的樣子,現在的張妙蓁,宛若一柄利劍直戳人心!

    難以適從啊!

    見梁升這副喫癟的樣子,柳拭眉不知道該笑不笑。

    得,風水輪流轉!

    以前張妙蓁那種隱藏了真實自己的性子,哪怕對梁升的想法有任何不滿意,她只會婉轉提出,不會這般單刀直入。

    但是,這也是他們夫妻倆需要磨合的問題,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故而,柳拭眉說道:“你們的想法很好,正巧南吳送聘的使臣已經在路上了,待他們進京之後,我們便派人去與他們商討細節。”

    她又看向張妙蓁,張妙蓁意會地點點頭,道:“至於如何跟南北糧行談妥的事,歸我!”

    兩個女人,討論的都是天下大事,竟然你一言我一語,就分配完畢了?

    梁升咋舌。

    誰說女兒不如男?

    那只是沒有對她們進行培養,壓抑了她們的才智!

    一旦給了她們施展的空間,她們同樣能頂起這片天!

    梁升正在思忖間,感覺張妙蓁看着自己,他一愣。

    對上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是要自己去跟柳拭眉提,糧油的事得朝廷支付銀兩!

    他犯愁了。

    這要怎麼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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