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從柳拭眉口中說出來,嚴以白是喫驚的:“你是不是太小看夜神國了?”
夜神國雖然已經沒有多少人口,但他們真的要捲土重來,藉由孫清造下的勢,未必不可能!
柳拭眉垂眸,撫弄着自己的指甲尖,道:“大炮直驅北上,孫清將一敗塗地、北齊將爲我大蜀所有。”
“南吳如今與大蜀是聯盟關係,公冶卿收服十八部族、自顧不暇。”
“夜神國所在的位置,在大蜀、西魏、南吳交界之處的原始密林。”
“他們想要回到捲土重來,那也要有土可以卷,不是麼?”
輕描淡寫,慢條斯理。
嚴以白蹙眉,道:“你是不是太自大了?”
柳拭眉淡淡一笑,道:“皇祖母,您是不瞭解大炮的威力。”
她歪了歪頭,道:“月滄瀾卻是瞭解的!”
“他來了朕身邊之後,便一而再地打探大炮的事。”
“他們一日找不到制約大炮的方法,就一日蹦躂不起來。”
“北伐軍已經拿下五座北齊城池,北齊南部有了一個大缺口,而北部的農事又來得晚。”
“皇祖母,您覺着……北齊還能支撐多久呢?”
大炮這種外來的東西,簡直就是金手指!
爲何柳拭眉不願意把大炮的事交給任何其他人去做,而是要皇甫令堯親自去?
說白了,這等軍事機密,不是百分百信得過的人,是不可能交付出去的。
倘若不是柳拭眉知道,皇甫令堯是用生命在愛她、龍椅都能交給她去坐,她也未必敢將現代的熱武器,拿到古代來使用。
人與人的相處,真誠、友好、掏心掏肺。
但不代表,可以沒有任何底線。
沒有底線之人,遲早要被自己坑害而死。
滄海桑田、海枯石爛。
放在海誓山盟裏面,好像很浪漫。
實際上……
這是兩個很無情的詞!
簡而言之:萬物都經不住時間的腐蝕!
任何感情都是要經營的,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變。
柳拭眉能夠投入去回報皇甫令堯同等的愛,卻也留着自己的底線。
她可以爲他豁出性命,卻不可能讓自己落入塵埃。
有些人可能不相信這種論調,感覺她是矯情、拿喬、有恃無恐。
人性這種事,不需要解釋。
誰不信、誰不矯情,以後真遇上了,自己哭去!
嚴以白盯着柳拭眉,道:“所以,你那大炮,真有這麼厲害?”
柳拭眉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緩緩笑開,道:“待朕的大炮踏破北齊山河,將夜神國踩死的時候,這個問題便無需回答了,不是嗎?”
她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龍袍的衣襬。
垂着頭,她漫不經心地道:“用實力說話,無須多費脣舌。”
說完才擡起頭來,對上嚴以白的眸光,淡淡一笑,道:“皇祖母若沒有別的事,朕便先回帝宮了!”
嚴以白沒有阻攔。
柳拭眉便轉身走出正殿。
皇甫令堯站在中庭內等着,看見她出來立即走過來,問:“媳婦兒,我們回去?”
坐着御輦,一路回到了帝宮,屏退旁人後。
皇甫令堯才問了出口:“她找你,到底想說什麼呢?”
柳拭眉看着他不說話,眉眼間全是笑意。
“幹嘛呢?”皇甫令堯摸了摸自己的臉,一臉莫名。
柳拭眉噗呲笑了,道:“令堯啊,我發現你啊,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皇甫令堯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我是不是老了?”
提到這裏,他的話題不由自主歪了,道:“我最近發現,鬍子長得好快!以前好久才需要刮一次鬍子,最近密集了很多!”
這是事實。
雖說他今年也不過就是二十三歲,還嫩着呢。
在現代,二十三歲的男孩子,多少人還是個巨嬰,恨不能躲在親媽懷裏喫奶。
但在皇家,他這個年紀已經不算小了。
他是倆娃娃的爹!?
經歷了那麼多事,他比以前沉穩了很多。
瞧瞧,從永壽宮回到帝宮這一路,他竟然能夠按捺住自己的着急,隻字未提。
等到回來後,只剩下他們夫妻倆的時候,他才道出疑問。
只不過,柳拭眉被他說的話弄得笑意不絕。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感受了一下那粗糙感,笑道:“你怕鬍子越來越濃密,就不要太勤快刮鬍子。越是颳得勤勞,越是長得快。”
“是麼?”皇甫令堯一臉憂愁,旋即心裏十分不平衡:“老慕比我老那麼多,怎不見他鬍子拉擦?”
他很快給自己想到了可能性:“該不會是……他用了什麼藥物?媳婦兒,你要不也給我弄點兒?”
“我又不嫌棄你。”好好的正經事不談,能夠歪樓到這裏來,柳拭眉也是服氣。
唔,不愧是她家狗子!
本來應該是嚴肅沉重的話題,被他來這麼一個插曲,頓時畫風變得逗逼起來了。
皇甫令堯對她的話表示質疑:“你不嫌棄?”
他怎麼不太相信呢!
畢竟,他這媳婦兒別的不說,喜歡他的長相,是認真的!
他又追問:“我若是破相了,你也喜歡?”
“皇甫令堯……”
柳拭眉指名道姓地喊他,問:“你真當你是靠顏值寵冠六宮的皇后麼?”
竟然這麼注重外表!
她雖然很喫他的顏,但他當她是色令智昏的皇帝嗎?
皇甫令堯臉色一黑!
他不要臉皮是可以的,江山也可以讓給媳婦兒,但要說他是皇后……
娘兒們唧唧的,不能接受!
柳拭眉見他這樣,忍不住笑了,湊過去在他有點刺刺感覺的胡茬上親了一下,道:“你故意轉移話題,該不會是怕太皇太后給我什麼難堪,讓我心情不好吧?”
皇甫令堯:“……”
被發現了。
她出來的時候,沒見她有什麼難受的樣子,但也絕不是什麼好事。
一路回來也無比沉默,所以他想逗她笑!
柳拭眉拉住他的大手,將嚴以白的主要目的說了出來:“我看,她是想要保住月滄瀾的命!”
皇甫令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