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皇甫玥對自己有過心思，都明確跑到他面前表白心跡過，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只不過，他從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金爽不提起的話，他都不記得有這回事了。
此時金爽問到，他蹙眉反問：“你關心這種事做什麼？”
按照常規女子——身爲未婚妻……
好吧，她沒當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但，她曾經懷過他的孩子，這種關係，她爲何還能這樣坦然地問這種問題。
再一次印證他的看法沒錯：
她對他，也並非有什麼男女之情！
“不做什麼呀，就是……好奇！”金爽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慕將離沒有回答她這種無聊的問題，而是道：“不管她以前如何，總歸之，曲映蓉的女兒，總是得知道自己去了南吳後，面對什麼局面的。”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金爽撇嘴，倒是不能完全認同。
她看盡悲歡離合，本來對人性的信任就很低。
更何況皇甫玥那樣的人——那樣看重感情的人。
公冶卿對皇甫玥，實在是用情太深，皇甫玥遭遇了那麼多陰暗，他就是她的曙光。
她會愛上公冶卿，並不是難事。
而女人一旦用情，那天底下，就只有她的丈夫一人，能獲得她的全力以赴了。
想想柳拭眉不也如此？
柳拭眉好在，愛對了人，成就一段佳話。
而皇甫玥是否愛對人呢？
公冶卿愛她之心是真，但南吳的局面這般混亂……
他們真能在這風雨飄搖中，攜手共渡、開創新局面嗎？
羣狼環伺、內憂外患啊！
慕將離蹙眉：“你這麼說，我越發對南吳的局勢不放心了。”
“那你要去南吳嗎？”皇甫玥立即問。
不等慕將離開口，她跟着又道：“你要去也行！帶上我，這一次，我不要留在這裏等你了。”
慕將離：“……”
他薄脣一抿，道：“暫時不去。”
現在關鍵時刻，柳拭眉身邊還是得多幾個人守護。
各司其職，一個都不能少。
南吳那邊如果發出支援，他們再插手也不遲。
不然……
大蜀總是插手南吳內政，難道不會給南吳一種訊號：我吞了西魏和北齊之後，就要撕你了！
他說不去，金爽就放心了。
但她還是多嘴說了句：“師兄，我是說真的。你下次要出遠門，得帶着我。我不會給你拖後腿，還能幫你做很多你做不到的事！”
“嗯。可以。”慕將離答應了。
至少，她小月子做完之前，他都不會去哪兒的。
他把燈滅了，在金爽身側躺下。
以往他們同牀共枕的時候，正常情況基本是各睡各的。
金爽睡着之後可能會滾入他懷中，但大多數清醒時候不會。
今天，就有些不一樣。
他一躺下，她立刻貼了過來，抱住他的胳膊。
慕將離一怔，渾身僵住。
怎麼說，都是男人嘛。
這個年紀，也是血氣方剛。
關鍵是，常年禁慾便罷了，要命的是，他已經開過葷了！
難免，對女子軀體有那麼一點兒……
敏感！
他蹙眉，想要把胳膊收回來。
但金爽死死抱住。
他只能低聲說了句：“我熱。”
慕將離：“……”
這是什麼天？
她冷？
金爽理直氣壯：“我剛掉了孩子，失血過多。冷有什麼奇怪的嗎？不信你摸摸我的腳！”
說是讓他摸，實際上，她已經把兩隻腳都塞進了慕將離的兩條腿之間。
確實有點涼，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
他的氣勢頓時弱了下去，道：“那你就這樣睡吧。”
想了想，又把她的手抓過來放在手裏，給她捂着。
黑暗中，金爽脣角微微一勾。
她就知道，以他這種老古板，想要他主動對她做什麼，等她身子養好了再給她一個孩子，幾乎不可能。
那麼，從現在他憐惜她掉了孩子的可憐模樣開始，讓他習慣跟自己親近。
等以後，水到渠成，她就把他拿下！
不要問她“不成親還要孩子幹什麼”，她就是想要！
如果他不配合，她不介意以後再把他捆上，強行再搞一次的！
慕將離完全不知道她滿腦子危險的想法，合上眼皮，睡了。
他近段時日一直沒能休息好，很快入睡。
此時的南吳。
公冶卿已經收到了消息，站在寢宮門口，仰望着夜空。
是在思考問題，也是在等皇甫玥回來。
皇甫玥去皇甫玦那邊，陪着小侄子玩了一會兒，回來見他站在殿門外，連忙提起裙襬，腳步加快了一些。
“你怎麼站在這兒？”
公冶卿步下臺階，牽住她的手，兩人一起進入寢殿。
他邊走邊道：“屋內悶熱，出來想些事。”
七月底，北齊已經有些涼意，大蜀開始沒那麼熱，但南吳地處南方，還是相當熱的。
他們這邊，夏天至少要維持到中秋節前後，纔會正式入秋。
皇甫玥沒有問他在想什麼。
如今他們不能保證身邊沒有細作，所以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
“你洗漱過了嗎？”皇甫玥問。
公冶卿脫去龍袍的外衫，她接了過去掛在衣欄上。
儘管她只是爲自己做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他依然感覺十分美好。
他笑了笑，說道：“洗過了，等你回來。”
說着，去水盆那邊，擰了一條布巾，遞給她洗臉。
“玦兒怎麼樣？”
兩人屏退了所有人，說話仍舊非常小聲，顯得特別輕柔。
提到兄長留下的唯一血脈，皇甫玥笑了笑，道：“開始學習走路了，越發活潑可愛。”
“明日我也與你一同去看他。”公冶卿做了決定。
皇甫玥想起來自己另外的侄子侄女，難免生出一點想家的心思。
雖然她至親已經都不在了，但總歸有故國情懷。
她把洗臉巾掛在架子上，感慨地道：“看到玦兒，我就想到了現在的大蜀太子與公主了。他們以及滿週歲，想來已經會走路了。”
見她偶爾浮現的思鄉之情，公冶卿有些愧疚：“如今我們的情況不太好，不然還可以陪你回一趟大蜀。”
做了皇帝的人，幾乎是被捆死在這深宮。
誰說受困的只有女人？
帝王，也是一樣，要在這皇宮中紮根，想要展翅飛翔幾乎不可能。
柳拭眉與公冶卿，自然是同感的。
皇甫玥看他一眼，走過去抱住他的腰身，低聲道：“曹太后的事，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