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是在下管教不嚴。”司驚鴻道。
楚千璃詫異地挑了一下眉。
不是吧，這位不是什麼殿下嘛，身份很不簡單啊，竟然這麼謙遜的麼。
“姑娘要不要先起來？”司驚鴻笑道。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見到這個小姑娘後就覺得心情很好。
眼下見小姑娘還坐在地上，瞪着一雙漂亮的杏眸看着他，他就恨不能上前將小姑娘趕緊扶起來。
地上這麼涼，怎麼能坐地上呢。
不過，司驚鴻到底還是忍住了心頭浮起的這股強烈慾望，沒有上前。
看得出，小姑娘還是很戒備的，他不想讓小姑娘更緊張。
“哦，對。”楚千璃倒是不知司驚鴻想了這麼多。
被他這麼一提醒後，頓時反應過來了，她的確還坐在地上沒起來呢。
都怪眼下發生的這些事太離奇了，她都忘了起身這一茬。
麻溜地爬了起來，楚千璃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這才重新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男子。
遲疑了一下，楚千璃開口道：“殿下，你……”
“不用喊我殿下。”
“啊？”楚千璃愣。
不跟着那些鬼靈們喊殿下，她應該喊他什麼？
眼見近在咫尺的這雙杏眸中浮出迷茫，司驚鴻有些懊惱，他怎麼就衝動了呢。
只不過，他也不知爲何，在這個小姑娘喊他爲殿下的時候，他總覺得太生疏了，她就不該這樣喊他。
真是太奇怪了。
爲何他的心緒會因這個小姑娘起伏得如此大？
司驚鴻想不明白，但他知道，他不討厭這種感覺。
可這些到底都是不好同小姑娘直接說的，司驚鴻眸光微閃，旋即便語氣溫和道：“小姑娘既不是本殿下的子民，又何須跟着他們一起喊我殿下。”
“咦，是這樣的麼。”楚千璃聽了這個解釋後更懵了。
這個地方未免太神奇了吧。
不是子民，便連殿下都不用喊了。
“那，我該怎麼稱呼你？”
“叫我，就叫我司兄吧。”
“……”楚千璃。
這麼隨意，真的好麼。
司驚鴻笑得很溫和，就彷彿不知道楚千璃此時有多麼無語似的，兀自道：“司是我的姓，驚鴻是我的名。若是你不想喊司兄，稱我爲驚鴻兄也行。”
楚千璃嘴角狂抽。
少年清亮的聲音也在她的腦中炸開了。
——啊啊啊！主人小心戒備，無事獻殷勤，不是好鬼啊！
說到激動處，小火苗呼地一下膨脹了，看着簡直像是想衝過去把這隻“壞鬼”給直接燒了似的。
“等等，別鬧。”楚千璃下意識地伸手扣住了火苗。
司驚鴻瞳孔驟地一縮，好懸沒出手滅火。
好在那火焰被小姑娘扣住後就立時乖順地不動了，也沒有傷着小姑娘，司驚鴻這才重新收斂力量，放開了手，讓自己看起來特別無害。
楚千璃卻是在這個時候瞅了司驚鴻一眼。
靈魂力的波動她太熟悉了，剛剛這人動用了力量。
不過，以楚千璃的聰慧，她這會兒自然是猜出來了，應該是她直接扣着火苗，把這人，不對，這鬼給嚇着了。
於是，這就很奇怪了不是麼。
“你好像，對我很有好感？”楚千璃直接開口說了出來。
若非有好感，他根本不用如此緊張她。
不過，她一個大活人突然跑到鬼界來，還能如此從容自若，足以證明她非常不簡單。
那麼，眼下她這般淡定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自覺的，司驚鴻心頭涌出了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情緒來。
當即，他就笑着點頭了，“是，我對你的確很有好感。”
“不知爲何，見到你就感覺很親切。”
“親切啊。”楚千璃仔細打量司驚鴻，見他眼神十分真摯，憑直覺，楚千璃覺得他說的是真的，沒有半點兒欺騙她。
只不過，爲何會親切呢？
難道是她的這具身體他有什麼淵源？
否則的話，好端端的這隻鬼靈怎麼會對她親切。
可惜，她的推演術也不知出了什麼問題，一通掐算，竟是完全沒捕捉到原主的靈魂。至於司驚鴻，他如今已是鬼靈，前塵皆斷，想從他身上推演過往就更難了。
只憑看上幾眼，她根本沒法推斷出他與這具身體是否有羈絆。
哦，對了，不止是這些，她剛剛在掐算的時候，還發現她的靈魂出了問題。
極其虛弱，竟是被分割過了。
勉強用一團外來的力量填補了，可這股力量充斥着血腥不祥的感覺，即便囫圇拿來用了，一時穩固住了靈魂，後期也還是要煉化一番纔行。
否則的話，她的靈魂反而會因爲這股力量出問題。
總之，處處透着詭異。
楚千璃實在是有些鬧不明白她怎麼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想到面前這位殿下在所有人都以爲她是鬼的時候，堅定的說出她不是鬼的話，楚千璃眸光微閃，直接開口說道：“司兄，你把你的手下們都遣走了，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司驚鴻頓時笑了，“不錯。”
“你應該有記憶吧。”開口，司驚鴻就道。
楚千璃眸光一閃。
她可是記得清楚，之前那鬼靈說，來了鬼界的鬼都會忘記前塵往事，她若是說她記得，是不是顯得很奇怪。
——主人，你竟然還記得！
——不對啊。
很快，小火靈又自我反駁了。
——你若是還記得的話，又怎麼會不記得我呢。
“……”楚千璃。
完蛋，這是分分鐘要露餡的節奏麼。
這火焰如此厲害，若是知道她不是她真正的主人，會不會直接將她燒成灰飛？
“若是有顧慮，你便不用說了。”
楚千璃這麼一遲疑，司驚鴻便開口了。他的語氣依舊溫和，眉目含笑，整個鬼都顯得非常好說話。
楚千璃心下一動，定定地看着他。
就聽司驚鴻繼續道：“這或許和你眼下這奇特的情況有關。”
“你是說……”
“你應該已經察覺到了，不是麼。你非鬼，而是人。”
“不錯。”楚千璃點頭，這次，她毫不遲疑地承認了，“我的確還沒死，也根本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請問，我還能離開嗎？”
她這話一出，司驚鴻眼中便閃過了一抹隱痛。
“怎麼？”楚千璃察覺到他的眼神變化，心頭頓時就是一個咯噔。
這次，輪到司驚鴻遲疑了一下，這才緩緩開口說道：“鬼界與其他五界皆不通，來了這個地方，便不可能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