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隋左洲的歸來,那個一直寂靜無聲的營帳終於有了聲響。
守營帳的士兵見到隋左洲的時候很是激動,他們進入營帳後,坐在主帥營帳中的赫然是一個士兵。他見的隋左洲的時候豁然站了起身,一路小跑的跑到了隋左洲面前,雙目盈淚:“將軍您可算回來了。”
隋左洲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這幾日辛苦你了。”
那小兵連連搖頭,又說了幾句近日的情況,之後便出了營帳。
見此情形,吳珣忍不住心生疑惑,難道隋左洲這幾日都不在軍營?難道他那日看見的人影其實是這個士兵的?可爲什麼要隱瞞這件事呢?是擔心軍中真有細作走漏了風聲?
揣着這樣的疑問,吳珣回答着隋左洲的問題:“你是新兵嗎?”
“回將軍,是的。”
“你方纔那番話說得不錯,戎馬生涯若只求功名便失了本心,容易迷失。”隋左洲話音一轉,“我見你與鄒將軍發生口角,可是有何過往糾葛?”
吳珣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其實要說他和鄒濟良有什麼矛盾其實也就是在李世衡面前兩人見地不一,但這些應當是構不成鄒濟良方纔對他一閃而現的殺機纔對。
就在這個時候吳珣突然覺得有一絲奇怪,因爲他並沒有等到隋左洲的聲音。再擡頭,站在他面前的隋左洲彷彿在等自己的答案一般。
吳珣心念一動,他的掌心翻出朝右側送出了一道掌風,然後他便看見隋左洲的頭頓時偏向了右邊。
幾乎就在同時,隋左洲意識到不妙,程大川手也握在了劍柄之上。
陸詷卻是輕笑一聲:“將軍莫怪,珣兒並不知道你中毒一事,自然不知道你此刻目不能視。”
“中毒?”吳珣驚呼一聲,隨即壓低了嗓音,“將軍中了何毒?”
隨着陸詷的話音落地,隋左洲卸下了身上的勁道,程大川手從劍柄上鬆了下來,上前一步扶住了隋左洲,引着隋左洲往側邊的軟塌上坐着。雖然程大川不善於彎彎繞繞,卻也知道太子在此,哪有旁人坐主位的道理。殊不知陸淵沈言在,陸詷也不可能坐上主位。而陸淵沈言一向低調,更是打定了主意不管事的。於是那主帥之位便空蕩閒置在那裏。
隋左洲雖然目不能視,但卻機敏過人,當即意識到自己面前這個叫吳珣的新兵,恐怕就是陸詷說的內家高手,方纔那陣誤導了他的風恐怕也是他弄出來的罷。
不過聽聲音此人很是年輕,隋左洲雖然相信陸詷說的話,但心中還是存有一絲疑慮。
“目前不清楚,但是隋將軍因爲此毒目不能視。”陸詷走到吳珣身邊,“先不要聲張,我們懷疑下毒之人是在軍營之中,而且應該是能近隋將軍身的人。”
吳珣點頭:“將軍能否容我查看一番。”
隋左洲輕車熟路地伸手手腕:“有勞。”
吳珣伸手搭在隋左洲的脈搏,他和陸詷不一樣,陸詷因爲孫明綰的原因會些醫術,而他只是藉由脈搏將內力送入隋左洲體內。隨後隋左洲就感受到一股暖意從自己的脈搏而起在全身的經脈之中游走了一遍,就連眼周都似乎有了一絲熱意。雖然未及眼球,但已經足以讓隋左洲心中升騰起了希望。
“自無不可。”
吳珣剛想伸手,手中就被人塞進了一個手帕,偏頭便看見了若無其事的陸詷,吳珣忍笑結果手帕,墊着手帕扒拉着隋左洲的眼皮。
程大川內心歎服,太子殿下果真是幹大事的,做事如此仔細,果然也是厚待他家將軍,竟然連這一層都想到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南轅北轍徹底跑偏了。
吳珣的笑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被他檢查的隋左洲自然是一頭霧水:“吳少俠,可是我的眼疾有什麼問題嗎?”
吳珣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答道:“將軍近日喫食需清淡一些,少喫油鹽與辣子,當然也要少喫些醋。”
程大川在一旁拼命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陸詷也很淡定,反正他又沒有眼疾,喝醋應當沒有什麼所謂纔是。
檢查完畢後,吳珣直起身子,手抵在下巴上想了想:“將軍中的是什麼毒我並不清楚,但若將軍想要復明我倒是有辦法。”
“少俠請說。”隋左洲已經對吳珣換了個稱呼,這樣的人與太子相識,而且太子喚他名諱甚爲親暱,自然不可能真的是簡單的新兵。就算他與太子不相識,這樣的功夫應當很快就會被擢升。
“我有一枚解毒的藥丸,將軍服下後能將毒性暫時按壓住,我以內力驅散將軍經脈的淤血和積毒,將毒性逼至一處,但想要徹底解毒還需解藥。而且此毒性寒,毒性貯存之處會覺得寒涼無比,將軍可想清楚了。”
隋左洲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有勞少俠。”
吳珣從腰間多寶袋中取出了一個很小的錦匣,錦匣之中有兩枚藥丸,取出一枚藥丸放在隋左洲掌心之中。
隋左洲絲毫沒有猶豫便將藥丸吞服至肚中。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他便覺得眼周的寒意消退了一點,他甚至能感受到一絲光線,眼前不再只有無邊的黑暗。
“此藥甚奇。”隋左洲歎服,“多謝少俠解囊相助。”
“將軍爲國爲民征戰沙場,區區一顆解藥不足掛齒。”吳珣笑道。
隨手吳珣和隋左洲居於塌上,運功療傷。一個時辰後,吳珣才睜開眼睛,額前的髮絲已被汗水打成了綹。吳珣放心地往後倒去,便落入了陸詷的懷中。
躺在陸詷的懷中看着陸詷焦急的神色,吳珣笑了笑:“他沒事了。”
“那你呢?”
“我有點困。”吳珣打了個哈欠,“想睡一覺。”隨後便闔上了眼睛。
陸詷將吳珣攔腰抱起:“給孤準備兩個單獨的營帳。”
程大川趕緊點頭,他將隋左洲安頓好後,便帶陸詷一行人出了營帳,碰巧主營的旁邊有兩個空營帳,主帥營帳附近總是會安置幾個空營帳,以防泄密和刺殺,剛好此刻派上了用場。
走進了程大川安排的營帳,陸詷將吳珣放在牀榻之上,伸手拭了拭吳珣額上,又將手探進他的後背,發現觸及之處一片溼冷。
“給孤拿盆熱水來。”
“是。”程大川一路小跑出了軍營。營帳中除了陸詷吳珣,就只剩下陸淵和沈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