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江最終還是妥協了,不過他要求吳珣畫出那兩人的畫像,對此吳珣只能摸摸鼻子道:“我是沒有意見,只要你看得懂。”
不過這一番博弈後,吳珣卻對直江有了新的看法,此人心思縝密實在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守衛,甚至比起他們逮住的那些人看上去腦子更靈光也更清晰一點。
還有一個事情引起了吳珣的在意,直江說自己被厭棄,可厭棄他的將軍姓長尾,而非松浦。那是不是說明此地最高的掌權人松浦將軍並非是直江真正願意追隨的人?而直江向吳珣百般索取證據以及要求吳珣去將軍面前作證,是不是也能說明松浦將軍並不信任直江,而直江對此是心知肚明。
直江在前頭帶路,走了兩步後覺得很是窘迫:“能不能給我一件衣服?”
吳珣清了清嗓子,將吳三思換下來的一塊破水衣扔給了他:“你包着點吧。”
直江無奈,只得照做,至少能減少一點難堪。
走過了這條走道,轉角處的時候直接突然道:“前面有一個房間,裏面是另一個守衛,你們能不能找到另一套衣服就得看你們的。”
吳珣瞥了他一眼:“怎麼?你和他有仇。”
直江也不避諱地點點頭:“有點。”
吳珣伸手捅破了窗戶紙,眯着眼睛往裏面瞧。直江剛想走到吳珣的背後脊背就被人抵住了,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老實點兒。”
直江確實沒想到一直沒怎麼說過話的吳三思會突然發難,他無奈停住了腳步:“我赤手空拳地能把你們怎麼辦?”
吳珣回頭,衝着吳三思攤手:“那釧手釧呢?”
吳三思從懷中掏出了一串佛珠手釧越過直江的肩頭,遞給了吳珣。
直江想搶卻撲了個空,頓時慌了:“你想幹嘛?”
吳珣笑了笑,解開了手釧繩頭:“沒什麼。”
“不,手釧還我!”直江很是激動,彷彿被動了絕世珍寶一般,“別的你們可以動,這個不行。”
吳珣停住了手,直江聲音都顫抖了起來:“我可以帶你們找到值錢的東西,也可以帶你們離開這個島,甚至可以將你們送回岸上,但是這個手釧你們還給我。”
吳珣停了手,將繩結打了回去:“成交,但是等我們安全的情況下這個手釧我就給你,一旦我們有危險……”
“我答應你們。”直江眼巴巴地盯着吳珣手中的佛珠,直到吳珣將手釧放入多寶囊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正在吳珣還想找一個直江其他的信物的時候,房間裏傳來了扇巴掌的聲音。
吳珣詫異地看向房間內,還沒等他聽明白是怎麼回事呢,房間內就傳來了一聲求饒聲,說話的是個女子,女子說的是漢話:“放過我吧,求你……求你放過我。”
吳珣眉毛一挑,一腳踹開了房門,正巧有一女子從幔帳之中狼狽地衝了出來,因爲踩到幔帳整個人撲倒在地,粉色的肚兜已被人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那女子右臉腫脹明顯是捱了打,來不及站起身只能踉蹌地往前爬了兩步。緊接着牀架晃動,幔帳之後追出來一個酒氣熏熏的大漢,只着了下褲,但腰間掛着的佩刀卻沒有離身。
乍一看到屋內出現了陌生男子,那人的眯起了眼睛,“呔”了一聲剛想拔刀時左手就捱了一記。那人捂住自己的手還沒來得及喊疼,脖頸一疼眼前登時一黑,“咕咚”一聲便直接暈厥了過去。
吳珣的目光禮貌的別了開來,目光在室內遊走了一圈後徑直上前走到了一個衣櫃面前。
隨後取下了兩套衣服,自己留了一套,另一套轉身遞給了直江。
那個直江有些錯愕:“給我穿?”
吳珣乾笑了一聲:“我們還要你帶路,你光着實在是太顯眼。”
那個姑娘眼巴巴地看着,也沒等到自己的一套衣服,只能開口道:“這位少俠……”
吳珣這纔想起剛剛自己英雄救下的美:“姑娘自己去挑一件,我們先行離開了。”
“但是……”姑娘眼眶紅了,“我被這人擄掠上島,不知道該怎麼回家。”
“你是閩城人?”
姑娘點點頭:“我爹孃都是漁民,我今早出海採珠的時候沒聽爹孃的,走遠了,結果就……”說到後面,眼淚在眼眶裏打了個轉變奪眶而出。
“這座島你熟悉嗎?”
姑娘點頭:“小時候跟着哥哥姐姐來玩過。”
“那你做我們的嚮導,作爲報酬我們可以帶你離開這裏。”
姑娘抽了抽鼻子,點點頭。
吳珣退出了房間,留姑娘一個人在房間換衣服,見姑娘擔心地看着那個暈厥的倭寇,吳珣笑笑:“他不會醒的。”
關上門後,直江笑了一聲:“沒想到你還知道行俠仗義。”
“剛剛那副場景,難道你能袖手旁觀?”
直江別開了眼睛,似乎不願與吳珣對視,末了嘀咕了一句:“那是你們大昱的姑娘。”
吳珣扯了扯脣角:“佛法無邊,怎麼救人就有邊界了?那姑娘是大昱的姑娘,可不是大昱的士兵,對平民都下如此狠手,也難怪稱你們爲寇了。”
直江竟然沒有回嘴,只是默默地看着一處地方,他的拳頭攥了起來,又鬆了開來。
很快,姑娘換好了衣服,吳珣讓姑娘出來,自己走進房間換上倭寇的衣服。只不過他在離開房間前還做了一個動作,他調整了一下將那個意欲逞兇的倭寇的姿勢,將他腰間的劍拔了出來又重新塞入那人左手,又在那人右手中塞入了一個腰牌,正是直江的腰牌。
處理好後,吳珣推開門,不等其他人看向屋內又將門在自己身後合攏:“走吧。”
乍一看就像是三個東瀛人和一個姑娘,吳珣還囑咐了一句:“如果遇到人,我們會說你是我們要獻給將軍的。”
姑娘吸了吸鼻子點點頭,到了如此境地也輪不到她選擇要不要,放在平日或許是有損閨譽,如今她只求能活下去。
“你竟然不打算好人做到底,救美也救得徹底一點,利用人家姑娘算怎麼回事?”直江撇了撇嘴。
吳珣眨了眨眼,反手指了指自己,樂道:“大丈夫?我就是一個小毛賊而已,再說家中已有嬌妻,沾花惹草更非大丈夫所爲。”
吳三思被夾在中間,仰頭想了想自家“兒媳婦”的嬌媚,深以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