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役打扮的人悄悄喚來了一個人繼續給饑民發粥發觀音土窩窩，自己則是示意下了馬的吳珣跟自己過來。
吳珣挺不好意思地賠着笑臉：“這位官爺對不住，我家小姐驕縱慣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說話間從腰間摸出了一塊碎銀塞進了衙役的手中,“出來匆忙,您別嫌少。”
衙役自然收了,笑了一聲：“你們老爺想做生意？”
吳珣臉上堆笑：“小姐說笑的……”
“你們若想高價賣恐怕不成,但若價格合適，我能給你們找買家一口氣買下你們的糧食,恐怕很難有人有這樣的能耐。”
吳珣表情猶疑,那衙役繼續道：“你們若不信我，我可以直接帶你們去。”
吳珣瞄了一眼林翰則,又將衙役帶遠了一些：“官爺這邊說……”等站定了，吳珣猶豫再三後這纔開口，“官爺,實不相瞞，我家老爺不願同官府做生意。若是願意我肯定是雙手贊成，我跟着老爺東奔西跑也乏了。”說完一臉的苦悶和無奈。
卻見那衙役樂了：“敢問爲何貴府老爺不願同官府做生意？”
“嗐。”吳珣欲言又止,最後拍了拍自己的臉，“是我多嘴。”
“哈哈哈哈哈。”衙役大笑，趕緊去攔，“我看小兄弟是直爽人，我也就好奇一問,絕沒有追究的意思。”說罷一拍自己的刀鞘,“您瞧我也就是個跑腿的,朝廷的事也輪不到我們這樣的小兵操心。”
吳珣被逗樂了,這才小聲道：“我看大哥也是坦率之人,不瞞您說，我們老爺啊從前被官府坑過，最不願與官府合作。”
衙役眼睛一亮，不過他還是剋制住了，試探道：“你們老闆有很多囤糧？”
“是啊，這不小姐就爲這個跟老爺鬧脾氣嘛。小姐也是太不知人間疾苦，若老爺不賺錢哪來的錢供養小姐呢，你說對吧？”
衙役頻頻點頭：“是這個理兒。”
“我聽大哥口音是北方人？這不就巧了？我之前也去北方待過一段時間。”吳珣勾着衙役的肩膀攀着關係，兩人越走越遠，此舉正中衙役心懷，見離了人羣衙役又問：“你們老爺現在在找買家？但他怎麼不自己賣呢？”
“老爺本有親自賣的打算，只不過強龍不壓地頭蛇，就算老爺想賣也沒有門路。再加上小姐鬧脾氣，老爺就想找找出手趕緊回家。現在價格是好談，就是找不到合適的買家。”
衙役點了點頭：“誒，小兄弟我看你們要朝東邊走，是從江陵城出來的？打算去哪裏？”
“是啊。”吳珣笑了笑，“本來是打算今天就走的，結果小姐鬧脾氣了，我看這天氣馬上又要下雨，可能我們得折回江陵城了。”
衙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我倒是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落腳，不用折返回城裏，離這也不算遠。”
“大哥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倒是無所謂，席天慕地哪兒都能睡，可我們老爺和小姐不行。”
“誒，你想哪兒去了，我能給兄弟你支去窮鄉僻壤之處？”衙役伸手朝東南邊指了指，“那裏有一個山莊，山莊的主人很是好客。你們就說是我的朋友，保準給你安排得妥妥當當的。”說罷衙役將自己的一個腰牌塞到了吳珣手中，“晚上我這邊回衙門復了命，就去找你喝酒。”
“好、好、好。”衙役大笑，拍着吳珣的肩膀，“山莊主人最喜歡江湖人，以小兄弟的身手必能得他賞識。我叫楊亮，你們去報我的名字就行。”
“小弟姓吳，名字爹媽隨便取的，叫大毛。”吳珣一拱手，“今日認識楊大哥，三生有幸。”
兩人又你來我往說了幾句閒白，吳珣拱了拱手：“再不回去老爺就得催了，晚上楊大哥來你我再好好暢聊。”
楊亮點頭，兩人折返回粥鋪前，也不知發生了什麼，林翰則已經氣喘吁吁地站在李芹面前：“跟我回去！”
“可以啊。”李芹仰着臉，手一指傻大個挑釁道，“我要他。”
林翰則見人越來越多，一眼牙：“你若想他當你隨從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跟我回去，不能再胡鬧了。”
李芹還想辯駁，吳珣走上前去打了個圓場：“不如就先讓這位小兄弟跟着我們，我們這次出門也沒帶什麼人，其他的之後再說。我剛剛找到了今晚落腳之處，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咱們先離開這裏。”
隨後吳珣看向傻大個：“你願不願意跟着我們？別的不說，喫飯絕對沒問題。”
傻大個看了看手中的觀音土窩窩，又看了看李芹，半晌點了點頭。
周圍等着分粥的人不由得流露出了豔羨的目光，別說做隨從了，便是做奴隸又有什麼所謂呢？只要能喫飽……
當然這些人此刻還不知道很快他們就不用擔心喫飯的問題了。
當林翰則和李芹回到轎子中後，馬車緩緩地朝着楊亮指的放心行進，楊亮遠遠地看見了不由得扯起了嘴角，眼中閃過了一絲貪婪。
“你們是本地人，知道這附近有一個山莊嗎？”
林翰則仔細想想，搖了搖頭。
李芹也表示自己不清楚。
吳珣摸了摸下巴，回想着他和楊亮說的話，江湖人……
“江陵江湖人多嗎？”
——“不多。”
——“多。”
林翰則和李芹異口同聲道，說完對視了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不認同。林翰則搖頭：“小姑娘你纔多大點，江陵的江湖人哪比得上那些有門派在的地方。”
李芹撇撇嘴：“那是比不得，但是我是本地人，比起以前這兩、三年的江湖人士多了很多。”或許是發現那開設粥鋪的確實不是官府的人，李芹知道其中應是有隱情，於是對林翰則的態度也稍微地好了一些。
李芹所說的卻是讓林翰則一愣，他來江陵也不過三年，確實是不清楚從前的情況。
“多。”之前一言不發的傻大個突然間吐出了這麼一個字。
吳珣樂了：“李兄弟說多那自然就是多的。”
楊亮所說的山莊着實有些隱蔽，而他們馬車走得也慢，走着走着天便黑了。幸好那山莊點了燈籠，循着燈光他們一行人終於站在了山莊門口。
“嚯。”林翰則出轎子一看，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好傢伙，住這裏的得是個地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