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黑皮崽崽的太子妃日常 >第 278 章 56·君心莫測
    56·君心莫測-黑白對弈談對策,君心莫測巧設局。

    韓碭匆匆進宮,旁人不知道太子南下,但他是清楚的。李福爲他上了一杯茶,韓碭端起茶杯又放下,反覆幾次終是嘆息了一聲,他哪有喝茶的心思,這些人來者不善,若讓他們得知太子奉旨監國卻無詔離京必定要狠參上幾本,就算皇上不處置,太子的聲譽也必定也受影響。

    “公公可知太子爲何要密詔那些人入宮?”

    李福輕笑:“瞧您說的,朝堂之事咱家怎麼會知道。”

    這話韓碭自然不會當真,李福是東宮大總管,只要不出差錯日後便是太監總管,御前行走知道的恐怕都比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多,譬如武帝時期的沈總管,甚至還執掌御印,有蓋印之權。不過見李福這般淡定,韓碭的焦躁也減退了一些。

    正當韓碭琢磨陸詷的計劃時,門口便響起問安之聲。韓碭猛地擡頭,門便被左右打開,陸詷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身着太子杏黃袞袍,只是眉眼髮梢還有未驅散的寒氣。

    韓碭趕緊行禮,陸詷虛扶一下:“左相不必多禮。”

    “不知殿下何時返京?”

    “不久。”陸詷開門見山道,“左相可知他們準備明日廷諫,所諫內容爲何?”

    韓碭無奈一笑:“臣與他們並非同道,他們自然也不會坦然相告。不過微臣有一學生向微臣透露,說他們廷諫內容五花八門,然所諫內容並不重要,重要是他們想要以死相諫,迫使皇上回京。”

    陸詷眯起了眼:“所以他們是計劃磕死幾個人,以彰顯孤之暴橫?”

    韓碭不敢點頭,從前他覺得陸詷心性品行俱佳,但如今那層隱忍的外殼剝離後,裏面露出的鋒芒是他不敢直視的。若真要他選,皇上與太子之間,他如今恐怕會更加畏懼太子。但他又忍不住去想,若太子繼位,朝堂上下或許會煥然一新,這些人在皇上的仁和之中安穩太久了……

    “確實是個好辦法。”陸詷幽幽道,“他們若真這麼做,父皇勢必得回京重掌朝政。”看來邱晁也不是沒有腦子的人,他應該已經意識到了,父皇在他尚且有一命可活。若是自己,莫說活命了,其族人朋黨都會被盡數牽連。

    韓碭垂首不敢搭話,雖然皇上對太子的信任和感情遠遠超出了韓碭想象的天家父子,但太子此言畢竟涉及皇位權柄,這不是他韓碭能置喙之事。

    陸詷瞄着低着頭不語的韓碭一眼,臉上倒是浮起了一絲笑意。很好,他想要的是直臣能成,而非隨波逐流之徒。若此人背棄父皇向自己表忠心,他決計不會讓此人繼續坐在宰輔之位。

    “邱黨來勢洶洶,左相以爲如何?”

    韓碭定了定心神,拱手答道:“邱黨此舉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可知如今殿下於其他們已經需要他們殊死相搏以取一線生機。雖邱黨已是強弩之末,然皇上爲殿下佈局良久,若被他們所阻實屬遺憾,殿下還應早做打算纔是。”

    陸詷沉吟片刻後:“左相可願與孤手談一局?”

    太子相邀,安敢不從?哪怕韓碭滿腹憂愁該如何處理邱黨之事,但還是與陸詷對坐於棋盤面前。

    盤香燃盡,棋局已過大半,陸詷落下一枚黑子後輕笑一聲:“韓公今日似無心棋局。”

    韓碭忍不住用手帕拭了拭額頭的汗珠,苦笑道:“微臣心思不穩,請殿下恕罪。”

    “韓公可有破局之法?”

    看了看面前的棋局,又想起現實中的棋局,韓碭無奈苦笑:“微臣只想出一計,只是這破局之法並非是萬全之策。”

    “韓公過謙了,你我切磋棋藝,但說無妨。”

    “微臣斗膽一言。”韓碭手捻白子,斟酌片刻卻遲遲未落下,“既然廷諫是爲了讓皇上回朝,殿下不妨棋先一招,若由殿下自己提出此議,恰能打散他們全部計劃。由殿下您提出來,可進可退可攻可守。”韓碭似乎終於定下了落子之處,“還有一月便是七夕,往年七夕宮中都會宴請命婦貴女,殿下如今尚未大婚,請皇后娘娘回宮操持中饋之事也屬情理之中。”

    這是一棋緩兵之計,就如同韓碭方纔落的那枚白子,遠離了他們棋子最爲膠着之處,也確實讓陸詷不得不分上幾分注意力過去。棋如其人,韓碭此人一向便是不緊不慢,若局勢不利便是避其鋒芒,若局勢得利便順水推舟,這也就是他爲何在邱晁權傾朝野之時尚能保全其身,這是他的本事,也是陸詷看重他的地方。

    但臣子能避,君卻不能躲。

    “孤雖未大婚,但完婚旨意已下,中饋之事交由國公亦未嘗不可,安平亦可從旁幫扶。”陸詷漫不經心道,彷彿他真的只是在說七夕的安排。

    韓碭手一抖,手中剛捻住的白棋落入了棋盒之中,發出清脆的玉落之聲。他慌忙擡頭,幾乎已經忘記了面君之儀。

    “殿、殿下……”

    “怎麼?”陸詷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可是孤臉上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讓韓公如此看着孤。”

    韓碭慌忙垂首:“臣斗膽一問,殿下當真要與吳國公成親?”

    “父皇聖旨已下,如何作得了假?”

    “微臣以爲是殿下的權宜之計……”對於此事,韓碭也曾諫言陸兼,但陸兼只說了意味深長的一句話:“詷兒不願婚事受朝臣擺佈,詷兒從未提出過什麼要求,僅此一願,做父親的自當要爲其謀劃。”

    什麼鳳格龍相,韓碭浸淫官場多年,自是不信神鬼之說,更惶逞此等發言若欽天監未經皇上首肯根本就沒有命說出口。是以他以爲陸詷之所以如此行事是爲了將其婚事推後幾年,以塞衆臣之口,也絕了朝堂官員想要往東宮塞人的念頭。

    陸詷輕笑一聲,沒有解釋,只說道:“等太子妃賑災返京,韓公不妨與其喝上幾杯茶,韓公會喜歡他的。”

    韓碭忐忑不安,還未回過味來,就見陸詷已經落下了黑子:“韓公所行是緩兵之棋,孤卻膩歪了與他們兜圈子。李福。”

    李福躬身上前,陸詷吩咐道:“安排內侍丑時向去衆臣府上傳孤口諭,就說大朝會明日正常召開,傳諭的時間可晚不可早,懂嗎?”

    李福領命下去。

    韓碭愕然擡頭,他以爲陸詷錯後一天是爲了想應對之策,如今看來竟然是已經不需要了嗎?可他爲何又要將傳旨的時間錯後呢?朝會向來是卯時召開,羣臣一般寅時便要起牀洗漱,若丑時前往通傳,衆臣恐難以再入眠,而且對於朝會之上所議之事都要匆匆準備。思及此,韓碭心念一動,莫非殿下打的便是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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