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珣兒？”
“珣兒？”
吳珣回神，發現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到了院子裏，陸詷站在自己面前,神色有些凝重：“珣兒,出什麼事了？”
“也不是……”吳珣長呼了一口氣,“我就是覺得有點不安。”
“是有什麼發現嗎？”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陸詷笑了：“珣兒的直覺一向很準，就算是想多了,多做一手準備也是好的。”
“嗯……”
將陸曦哄回房中後，吳珣和陸詷還有唐九天坐到了院中,醞釀了一番語言,吳珣斟酌道,“我覺得霍峯有問題。”
“確實。”唐九天撇了撇嘴，“遮遮掩掩的像是心中有鬼。”
“不止,我覺得他這個人有點不對勁。”吳珣解釋道,“我之前也見過霍峯，包括昨日陳元中毒之時,他都表現得很冷靜。雖然昨日他同樣是不希望深究中毒一事，但武林大會在即他作爲主辦者有此想法也能理解。可今日觀星臺之上,你們沒有跟他正面接觸所以有所不知，對於陳元一事，他幾乎失控了。”33小說網
“失控？”陸詷想了想,指了指腦子，“這裏失控？”
“還有內力。”吳珣補充道，“他剛剛整個人處於極其憤怒的狀態，情緒與內力皆已失控。就像唐兄所言,他今日表現,任誰都覺得有貓膩。如果陳元的死真與他有關,爲何他不和昨日一樣掩飾一二？”
確實是，如果是一個愣頭青那還可以理解，一派之主，不說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但也不應當如此喜怒形於色。
“而且。”吳珣聲音沉了下去，如同這一夜每個人下沉的心，“他的武功很強，比我想象中強很多。”
***
早上天剛亮沒多久，丫鬟便給各個院落送信，說所有人都需去練武場集合。
吳珣頭也不擡地掬了把涼水洗了把臉，而後道：“我不參加比武。”說話間，水珠順着喉頭滾入衣領。
丫鬟臉色咻地一紅，低下了頭訥訥道：“掌門說無論男女老少都得前往。”
這樣的要求……莫非又出事了？吳珣眉頭微蹙：“可是有事發生？”
“奴婢也不知。”丫鬟飛快地福了福身，轉身就走，像是身後有人在追趕她一般。
“誒？”吳珣歪了歪頭，有些不解。說話間陸詷也走了出來，已經換好了衣服：“走，去看一看他葫蘆裏都賣的什麼藥。”
“好。”吳珣還是挺不解的，“不過又出什麼大事了吧？不然那姑娘怎麼跑那麼快？”
“皇后。”陸詷擋住了吳珣的張望的視線，屈指彈了彈吳珣的額頭，“你需要勾搭你的皇上，不要隨便勾搭小姑娘。”
吳珣一雙眼睛睜得老大：“哪有勾……”
後面的話已經被強制消音了，盡數被脣齒間的旖旎吞沒，直到擦槍走火之際，陸詷才後退了一步，慢條斯理道：“我會醋的。”
吳珣：“……”混蛋！
吳珣氣哼哼地將手用力在陸詷胸口蹭了蹭兩下，這人就是個混蛋，兩人老夫老妻這麼多年，吳珣哪裏不知道陸詷喫醋時究竟是什麼模樣。剛剛那就是藉機耍流氓，萬一剛剛陸曦看見了怎麼辦？雖然他看見的次數應該也不少……但那也不行！帶壞小孩子！
陸詷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的水印，揚起了無奈的笑容，他自然不會心疼衣服，只盼着幹快點，不然誰看都知道自己被登徒子非禮了。想到這裏，陸詷揚起脣角，既然登徒子本人不介意那他倒也無妨。
於是等吳珣換好衣服後，就看見了陸詷坐在院中的石凳等他，屈肘放在石桌之上，雙手合十抵在下頜，嘴角噙着一抹笑，一抹等着獵物上鉤的笑。
作爲常年上當的獵物，吳珣警惕地自省了一下，最終無果。他沒有注意到陸詷與往常不同，直到他走到身旁才慢悠悠地站起，而且不緊不慢地走在他的身後半步的位置。
吳珣覺得有些怪，可也說不出哪裏不太對勁，他走到院門時陸曦已經和衛窈在門口玩了一會兒，陸曦擡起頭準備向哥哥嫂嫂請安時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陸曦張大了嘴巴，卻見陸詷含笑搖了搖頭，那意思，別說。
“衛夫人，不知你夫君可上山了？”吳珣開口詢問道。
衛夫人搖搖頭：“還不知，我夫君並非江湖人，或許最終不來也是可能的。”
“如今山上不太平，夫人還需注意安全。”
衛窈歪着腦袋，她今天雙髻上各簪了一串紅瑪瑙，腦袋一甩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奶聲奶氣道：“可是爹爹來了有什麼用呢？孃親武藝比爹爹強。”
“你知道我知道，但是旁人不知道。”吳珣眨了眨眼，“丫頭你喫過柿子嗎？”
衛窈點頭。
“那你喜歡喫軟的還是喫硬的？”
“窈窈喜歡喫軟的，硬的咬着牙疼疼。”衛窈似乎想起了柿子，吸溜一下口水，反應過來後不好意思的掩住嘴。
吳珣就着柿子逗起了衛窈。走了很長一段路後衛夫人柳眉微蹙，腦中琢磨了很久吳珣剛纔的話，若有所思道：“陳元的死……可有旁的內情？”
“如今案情迷離，有沒有內情還不知道。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陳元臉上被黥刑刺字，乃謀逆罪逃犯，此案官府應當介入。”
衛夫人表情有些愕然，不只是因爲這人的身份，還是因爲他說官府應當介入此案。
“不過我說得也不準。”吳珣笑眯眯道，“我只是建議霍掌門應當將此案上報官府，但卻不知道霍掌門願意不願意了。”
衛夫人更是愣住了，眸色之中升騰起疑慮與忌憚：“少俠竟不介意官府介入江湖事？”
“百姓事，江湖事，不都是天下事？”吳珣慢悠悠道，“朝廷管天下事，自然管得了江湖事。若官府不管，那纔是尸位素餐。”
衛夫人垂眸想了想，低聲道：“多謝少俠開解。”
“開解？”吳珣似有些驚訝的眨了眨眼，“當不起當不起，胡言亂語夫人聽聽便是。”
衛夫人笑了笑，她彎腰摘了幾朵紅花，衝着衛窈招了招手：“囡囡，來。”
衛窈跑到衛夫人面前，衛夫人擡手將那紅花簪在了髮髻上，放下手是那串瑪瑙已經不見了蹤影，衛夫人笑道：“囡囡出門前不是覺得頭沉嗎？現在可好了。”
“好啦。”衛窈並不明白紅花和瑪瑙的區別，只知道自己的頭髮輕了許多，臉上笑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肉乎乎的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衛窈蹦蹦跳跳地跑到陸曦面前：“曦哥哥，我好看嗎？”
陸曦點點頭：“好看。”聲音平板得不像個孩子，但陸詷和吳珣知道這孩子說得是實話，對視一眼，吳珣輕聲道：“你看人家多有本事，沒兩天就哄人叫哥哥了。”
陸詷挑起了眉梢：“珣哥哥是羨慕了？”
吳珣差點嗆住，他用見鬼的表情看着陸詷，脊背徐徐升起一股寒意，一種被大狐狸盯上的寒意。
“珣哥哥。”陸詷抓住吳珣的手，低低地笑着，“珣哥哥方纔說得是，柿子都挑軟的捏，我手無縛雞之力，珣哥哥得好好保護我纔行。”
吳珣：“……”
衛夫人忍不住哧哧地笑了出來，見兩人看自己，含笑道：“你們感情真的很好。”
“是的。”陸詷輕輕將自己的頭靠在吳珣的肩頭，“我與珣哥哥自小便定下了娃娃親。”
吳珣：“……”相當害怕住在清荷鎮的家長會殺過來。
剛想問陸詷怎麼了，就聽見唐九天遠遠的聲音：“你們在磨蹭什麼呢？官府的人已經上山了！”
衛夫人一驚，眨眼間唐九天已經到了眼前，他上氣不接下氣地想說什麼的時候，目光就定在了陸詷的前襟，目光又緩緩地落在他們牽的手，隨後又緩緩擡頭看向吳珣吐出了兩個字：“禽獸。”
吳珣：“……”然後他順着唐九天的目光就看見了陸詷前襟胸口處溼漉漉的兩個手印……
他他他他他他他發誓他之前在院子裏蹭上去的時候並沒有那麼溼！而且小詷竟然沒有換衣服！
吳珣終於知道爲什麼陸詷一開始端着手了剛剛突然又要牽自己手，或許他連陸詷一百八十度的變化也找到了理由——
與其事後喫醋不如事前預防，
已婚老狐狸的嫉妒心真的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