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黑皮崽崽的太子妃日常 >第 316 章 19·廟堂之高(三)
    19·廟堂之高(三)-犯顏直諫有隱情,宗室親事不可忽。

    皇上爲選秀之事勃然大怒,再次拂袖而去。衆大臣紛紛勸蔣如松,皇上雖娶男子爲後與禮法相悖,但也是欽天監言命格相和太上皇賜婚所致,如今帝后相和,儲位穩固,無甚不好。

    蔣如松對此只是苦笑搖頭,有一人一路沉默至宮外,等到所有人散去後纔開口:“老師從不是迂腐之人,爲何在此事上如此執着?”

    “子修啊。”看着這個已經極爲出色,其實自己教得並不多但始終對自己奉以師禮相待的學生,蔣如松長嘆一口氣,“子修不如勸陛下……”

    話音未落,徐子修打斷道:“學生不妨直言相告,帝后情份非旁人所能插足,欽天監所言自是不虛,但若當年沒有此言,皇后之位也不會旁落。學生不知道老師打的是什麼主意,但皇上絕不可能移情旁人。深宮之中若無帝王之寵,麗妃寧嬪皆是前車之鑑。老師何苦一意孤行?”

    蔣如松被搶白一通,笑容微苦:“我又何嘗不知?但偏偏就是這深情惹出的事端……”

    徐子修皺了皺眉頭,不願再多說什麼,他已言盡於此。天地君親師,更何況帝后於自己有恩,這層身份之下他們亦是還有,他明白何人才爲先:“老師您好自爲之,但若有下次,學生必定會全力相阻。”

    看着他頎長的背影,蔣如松突然開口。

    “子修若想阻攔此事,不如勸陛下將我貶謫出京。”

    ***

    早朝之事終究是沒能瞞過吳珣,夏苡仁請完平安脈後躬身道:“還請陛下以龍體爲先,氣極而傷身。臣爲陛下開副清鬱解火的湯藥,望陛下日後莫要如此動怒。”

    陸詷頷首:“嗯,你先下去吧,朕心中有數。”

    夏苡仁沒走,而是對着吳珣又行了一禮:“還望皇后常常規勸陛下,肝火妄動有損龍體。”

    “嗯。”吳珣又補了一句,“湯藥裏多加味黃連,黃連清火。”

    “臣遵皇后諭。”

    陸詷好笑地掃了這一唱一和的兩人:“行了,朕不生氣便是。”

    “昨日陛下也是這麼說的。”夏苡仁將醫箱闔上,起身躬身道,“臣告退。”

    “嘖”了一聲,陸詷懶得跟夏苡仁計較他的多言,揮揮手讓這人趕緊滾蛋。轉而抓住吳珣的手:“朕沒有生氣。”

    “嗯,陛下沒有生氣。”吳珣聲音很平,只是低頭在賬目上記了一筆,“玉鎮紙一個,從皇上的內庫里扣。”

    “朕的內庫不就是你的內庫嗎?”陸詷搖了搖吳珣的手。

    “是啊。”吳珣聲音還是很平靜,聽不出半點波瀾,“但臣近日對身外之物格外執着,陛下讓臣損失了一個鎮紙,在皇上賠了臣後再來鳳棲宮吧。”

    這是要睡御書房的節奏啊,陸詷趕緊清清嗓子,佯作委屈巴巴道:“朕是皇上呢,朕別無所求就想抱着朕的皇后睡覺,怎麼這麼難呢?”說完,睫羽微垂輕輕顫動,顯得極爲可憐。

    “你也知道你是皇上。”吳珣瞟了陸詷一眼,“誰惹你不高興你罰誰,罰俸、貶官、罷黜,再不濟就是殺頭,哪個值當你憋着火氣了?”

    陸詷一窒,這才知道吳珣在氣自己生氣這件事,眼底忍不住滑過一絲蜜意,攬住吳珣的肩頭:“若是旁的事朕也不會輕易動怒,只是事關選秀,朕……”

    “選秀?”吳珣略有詫異地挑了挑眉,“有人要陛下選秀?”

    “是蔣如松。”

    “是他……”吳珣沒惱,只是有些出神,半晌才道,“我或許知道緣由。”

    “什麼緣由?”陸詷雖是對蔣如鬆起了殺意,但仍覺得此事來得蹊蹺,“朕納悶他爲什麼非要冒着掉腦袋的風險去做這件事,朕本以爲又鬧出麗妃之事,但蔣如松無家族做依託,朝中也無人應其號召。再者近日東宮也無事端發生,不像是有人要圖謀儲位。”

    “應該都不是這些原因,此事可能沒有那麼複雜。”吳珣琢磨了一下道,“蔣如松與其夫人感情甚篤……”

    陸詷扯了扯嘴角:“朕當他後院好幾房小妾,看不得朕一心一意呢。”

    吳珣被逗樂了:“蔣如松還真沒有納妾,他們家有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規矩。不過他與夫人感情確實很好,所以他們膝下僅有一女,蔣如松也早過了四十的年紀,但是據說從沒有過納妾的想法。此事也許源頭不在蔣如松,而在他的女兒。”

    陸詷想了半天,未果:“不認得。”

    “但她識得陛下。”

    陸詷倒吸一口冷氣,這事情瞬間就變了味,趕緊解釋道:“我都不知道他家有幾口人,更不認識他閨女,也沒去過他府上。”

    吳珣好笑地捏了一把他的掌心:“我知道。其實我也不清楚蔣氏女何時見過的你,但是蔣氏女去年及笄時便曾對人提及,非陛下不嫁。”當然吳珣心中有數,既然他都知道,那應當不止對人提過一次。

    陸詷:“……”這算是人在宮中坐,禍從天上來嗎?

    “所以蔣如松因爲女兒的心思便要朕大選?朕看他也平日裏也不蠢,難道不知道他女兒便是進宮也不可能會有好日子過的。”

    “其實蔣如松應當是看得明白的,爲了此事他還將女兒送去道觀修行了一年,不過現在看來也許清修於她無用。”

    陸詷聽到此處時,看向吳珣的目光有些微妙,微妙之後又揣着不知何處來的喜悅:“珣兒是不是早就清楚此事,因爲喫醋纔將此事打聽得清清楚楚?”

    吳珣耳垂微紅,撇開了目光:“若陛下將臣身邊的暗衛換一個,或許臣就不清楚了。”

    不愧是暗九。

    陸詷擡手捏了捏那發燙的耳垂:“但若珣兒不關心,便是暗九也不敢拿這些瑣事來擾你。”

    哼,怎麼可能不關心。吳珣伸手在陸詷的腰上擰了一把,招蜂引蝶的傢伙。

    “啓稟兩位主子。”李福在門外輕聲道,“徐大人求見。”

    “宣。”

    徐子修急匆匆地行了禮,隨後將宮門口蔣如松對他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複述了一遍。他本不願意打這樣的小報告,但是回家後左思右想,與陳錦逸討論一番後決定還是入宮面聖,蔣如松的這番話至少能讓他保住一條命。一來是蔣如松於他有師徒之誼,二來是蔣如松畢竟是言官,徐子修不願皇上背上屠戮言官的罪名。

    “他求朕罷黜他?”陸詷冷笑一聲,“這世間哪有這般的道理,他教不好自家的女兒,反倒讓朕來做這個惡人。”前後一聯想,陸詷就想明白了蔣如松的目的,他想借着諫言的由頭讓自己將其貶出京城,大臣被貶家眷理應隨行,離了京城那蔣氏女的心思也就不得不打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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