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貪嘴，可是菸酒之物卻已經禁了很多年。此時猛然抽上一口，竟然有些不適應。嗓子眼兒裏火辣辣的疼，當下便開始咳嗽起來。
牛銅哈哈大笑，這個老兄弟當年就狡猾得厲害，平日裏更是神神叨叨的。從來都只有他看別人熱鬧的份兒，像這樣的情況，那可是從未得見。
牛銅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這麼些年，還是頭一次見你這樣。”
咳了許久，笑面彌勒仍是覺得不舒服。將杯中殘餘的茶水一下子倒入口中，猛然嚥下，他這才感覺好受一些。
取過幾張紙巾，輕輕擦了擦，笑面彌勒說道：“這煙，夠勁兒好些年沒碰了，確實爽快讓大哥見笑了”
牛銅收了笑聲，嘆了口氣，說道：“眨眼間，老兄弟們就都不見了。你知不知道，他們當年就想見你出一次洋相可是你小子鬼精鬼精的。”
笑面彌勒恢復了往日的笑容，說道：“我知道他們想看我的洋相，所以我就是不想讓他們看”
牛銅徵了徵，然後，兩人相視一笑。
不管往事如何悲慘，不管現狀多麼艱難，他們，都是兄弟
“這一次，咱們兄弟並肩作戰，不管那人是誰”牛銅感覺自己又有了勇氣，頓時豪氣頓生。
他向笑面彌勒伸出了手，臉上滿是笑容。
此刻，他已經無所畏懼。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就算今晚不得好死，他又有什麼怨言呢
然而，笑面彌勒卻沒有迴應。牛銅的臉色慢慢變得沉重。
“我想死，犯不着把你帶上”牛銅一塌在椅子上，喃喃說道。
笑面彌勒看着自家大哥，搖了搖頭，說道：“牛大哥，剛纔你只說了兩條路。其實，咱們還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牛銅驚疑不定，但他雖然氣惱，卻並沒有說什麼不理智的話。
笑面彌勒坐正了之後，緩緩說道：“第三條路便是，我在此地守着，而大哥您，先行離開。不論是我們先動手，還是對方先打上門來，不出三天必有結果。大哥暫且退避，若是對方實力有限，便可強勢殺出。若對方力量太強，大哥便就此逃離，遠離紛爭”
“我們是兄弟，我怎麼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牛銅思忖片刻之後，這樣說道。
笑面彌勒已經下定了決心，當即回覆道：“這是最好的結果大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今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靜待事情的發展。”
話說到此處，便已到了盡頭。
大廳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們默默對視着，不知究竟在想寫什麼。
十分鐘說來不長，可對他們而言，卻如同千年萬年。因爲每一刻都是煎熬。不管最後做出什麼樣的抉擇，帶來的必然是痛苦和折磨。
當然，十分鐘也太短。彷彿只過了一眨眼，那離去的僕人們便都返回了。
“誰讓你們過來的”牛銅憤怒地說道。
此刻正鬱悶着，這些人撞在了槍口上，牛銅的怒氣自然就全都撒在了他們身上。
牛銅不再說話，他的胸腹起伏不定，氣息也都亂了，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並不平靜。
大敵當前，他們能做的也都做了。或許，也只有這麼辦了。
“你若有事，我一定不讓他好過。舍了家業，往後我一人來去自由，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痛快”牛頭沉聲說道。
笑面彌勒會心地笑了。他的臉上，一直都有標誌性的笑容，虛假而又僵硬，就像一個面具。而現在，他臉上的笑容卻是發自內心的。
“牛大哥，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把眼前的難關過去。”
然後，笑面彌勒順手舉起茶杯，說道：“那小弟就以茶代酒，預祝成功。”
女僕趕緊上前奉茶，牛銅勉強一笑，說道：“兄弟，活着”
然後，便將杯中苦澀的熱茶一飲而盡。
“奶奶的這東西太苦，老子就是喝不慣”
臨別之際，兩人有太多的話要說，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便有小弟哭着闖了進來。
“牛哥，大事不好牛哥我要見牛哥”
牛銅臉上閃過一絲不喜，但沒有表露出來。
“吵吵嚷嚷，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笑面彌勒說道。
小弟嚇了一跳，上前見禮道：“二哥也在，小的不知道”
“行了，有什麼話趕緊說”牛銅說道。
這個小弟衣衫不整，身上還有傷，必然是出了事。
“牛大哥，我是摩托哥的人。不久前，摩托哥帶着我們四處巡查，發現一個頭目被人打傷了，兄弟們也死傷慘重。摩托哥便急忙送去就醫，結果在醫院遇上了一個煞星區區兩個人，就把兄弟們全打倒了摩托哥當場死了牛大哥，你可要爲小的們做主啊”
牛銅緊握了拳頭，心中微微顫抖。就是這人，看來是要打上門來了。
“兩個人，看來是他們，”笑面彌勒說道。
牛銅微微點頭，問道：“那兩人的身份，可曾確認了。”
小弟瞪大了眼睛，然後搖了搖頭。
“那他們動手的路數，你可認得出來”笑面彌勒問道。
小弟嚇得直打哆嗦，仍是搖頭。
“那你是怎麼回來的”牛銅猛地一拍桌子，怒道。
小弟嚇得跪倒在地，不敢言語。
“別的弟兄都死了，你還活着，畏戰了吧摩托怎麼有你這樣的手下”笑面彌勒陰沉地笑了起來。
牛銅順手將鐵棍抄在手裏，這一刻他動了殺心
可是
他還沒來得及動手，門外就傳來了喧鬧的聲音。
小弟的呼喊聲，火焰燃燒和木頭炸裂的聲音，還有，慘叫聲。
“大哥，你先走”笑面彌勒跳了起來，然後着急往門口走去。
牛銅汗毛倒豎，眼睛瞪得老大，該來的，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