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支張家,雖然同源,可是並不親密。但如果遇上事兒了,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相扶相望之下,張家發展雖慢,卻很平穩。這一點,倒是不得不佩服先祖之精明。
但,此時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在七大世家的地盤上動手,自己毫髮無損,而七大世家卻傷亡慘重。這人的勢力該有多大
自己這一支,只能勉強稱豪門,連世家都算不上,若那個姓李的要動手,還不隨手覆滅
自那之後,張家上下,擔驚受怕,整日惶惶不可終日。
言盡於此,李景風轉身離去,空留張家之人在家門口跪着。
義父聽得響動,出門探視,卻在小院中見到義子返回,便關切地問道:“風兒,是誰來了有什麼事”
李景風微微一笑,說道:“沒什麼,張家的人。不過今天在家,只談家事。那些人,不必多管。”
李漢笑了笑,說道:“沒事兒就好。你義母買菜,還得有一會兒。咱爺倆兒要不來兩把,磨磨時間。”
菸酒都有癮,牌也是這樣。
兩個人,打牌不夠熱鬧,看來是棋癮犯了。
“好多年沒有下棋,手都生了。不過義父相邀,景風也只能陪着。”李景風笑着說道。
李漢此時將棋盤拿來,棋子擺上,迫不及待地執紅先行。
棋之一道,李景風只當做消遣,沒有系統學習,更沒有花時間訓練。
可是,以他的的聰明才智,即便沒怎麼用心,也能稱爲高手。
細細想來,怕是有六七年沒有與人對弈。
但,世上很多事物都是相互聯繫的。圍棋象棋是相通的,棋和各種牌類遊戲也是相通的
而最關鍵的是,行軍打仗、排兵佈陣,與這些東西也是相通的。
當然,兵事之複雜,遠超棋盤。軍機瞬息萬變,比之棋盤上的風雲,更加難測。
李景風已憑藉軍功成爲最年輕的大柱國,對兵事的理解可謂是世間罕有,怕是離空前絕後都不遠。以這樣的根基看牌,自然是高屋建瓴,就如掌上觀紋。
棋盤便是戰場,而義父現在玩的,正是化用兵法的象棋。
當頭炮高高架起,鋒芒直逼中軍大帳。
很老套的開局,但是惶惶大勢,不偏不倚,深得兵法三味。
以正合以奇勝,兵法講究奇兵,卻更講究堂堂正正之師。
李景風用兵太險,成名數戰,都是以弱勝強,以寡敵衆。
這些戰役,已經被編入教材,無論帝國內外,都將其視爲千年來最經典的戰役進行研究。
歐羅巴洲甚至將其稱爲藝術戰爭的藝術,指揮的藝術。
而李景風,也從一開始被他們在媒體上污衊爲屠夫殺手的罪人,榮升爲感動世界的藝術家
殺一人爲罪,殺萬人則可以稱爲豪傑。所謂的自由和正義,其實只在刀鋒之上,脆弱不堪。
那裏諸國並立,近草原則遊牧,近山川則捕獵採集,近海洋則捕獵爲生。
雖然也有喫苦耐勞的淳樸民衆,可大多數卻是野蠻而粗俗的。
他們靠着大自然的饋贈生活着。蒼天保佑則能豐衣足食,一旦有了變故,便只能苦受折磨。直到熬不過去,所有人都化成妖魔,變成豺狼,靠劫掠爲生
帝國百姓用自己的雙手從這片天地搶奪生機,修橋鋪路,織布建屋,耕作牧守
在自然條件變化的時候,只有帝國的百姓留存着足夠渡過劫難的食物。他們勤勞,任勞任怨,善良,而又與世無爭。
然而,這在西域的諸國看來,這就是天生被他們掠奪的對象
無數年前,他們靠着馬和刀橫行無忌,最終被忍無可忍的帝國百姓征服。
而今,王朝更替,從前的帝國煙消雲散,如今的帝國又剛剛興起。
邊關之地,又成了西域諸國嘴邊的肥肉。他們的戰車和槍炮肆意橫行,留下了滿目瘡痍的大地。
李景風雖有心整治,雖有震驚天下的威名,可對泥潭一樣的西域而言,這些,還不夠
西軍,只有三十萬。
而西域諸國,人人皆兵
一旦沒有飯喫,沒有錢用,他們便會成爲豺狼
若要使邊關安定,西軍,至少要有三百萬,而且得是精兵
而這,是不可能的數字
不說朝堂中樞能否同意,單單三十萬李景風已經負擔不起,不得不成立公司自行解決一部分。
三百萬,只能是一個無期的夢
思緒又回到棋盤之上,李景風隨手躍馬迴應。
他突然覺得,自己不是在下棋,而是在對邊關兵事進行思考和分解。
棋盤上很公平,雙方有相同的兵力,又有同樣的應對機會。你來我往,如同君子坐談。雖然有先手後手的分別,卻取消了子力的差距。
這是最考驗指揮者的水平的。李景風不由得笑了笑,像自己那樣,一個小兵橫掃全局,在棋盤上是不可能出現的。
戰場很殘酷,而同時,它又很任性。
無論雙方有多大的差距,戰鬥都有可能突然爆發。當一個小兵還沒來得及拿到他的槍時,敵軍海陸空三軍便有可能同時進發,出現在眼前。
而戰鬥一旦打響,命令便很有可能不能下達。敵人對信號的破壞和認知,都制約着指揮所的信息流通。甚至有時候,眼睜睜看着局部戰場上,兵卒面臨屠殺,卻偏偏只能保持無線電靜默。
強弱、時機以及很多戰場之外的東西,在屠宰場上都已不再重要,甚至生命本身也已經不再重要。
那麼,戰爭的意義究竟在哪裏呢
棋盤之上,兩人你來我往,不亦樂乎。
在棋盤之上,所有的棋子都是棋手的工具。爲了獲得勝利,犧牲在所難免。甚至有的棋手還以兌子拼殺爲樂,以這種棋風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