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哼了哼,說道:“老子等你十分鐘,十分鐘後,老子再卸你一條胳膊”
本來已經劍拔弩張,此時卻偃旗息鼓,可謂是雷聲大雨點小。
李景風感覺無趣,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鐵狼見狀,連忙說道:“昨夜一宿沒睡,李先生是否乏了這裏都是些瑣事,交由我處理即可,身體要緊,李先生應該好好休息。”
李景風嘆了口氣,不禁有些黯然神傷。
這幾年,什麼困境絕境沒有遇到過別說區區一夜沒有睡覺,在反擊西域遊騎最關鍵的那場戰役中,他被十倍己方的兵力重重圍困,爲了將兄弟們帶出去,他一刻也不敢閤眼整整七天八夜
可現在,才一晚上沒休息,自己竟然會感覺到疲倦這令他簡直不敢相信。
或許,那些舊傷,會復發吧自己的性命,可能會隨時不保。
想到這裏,他的危機感更強烈了。
他得更努力,更節約時間。一定要在傷勢惡化和局勢惡化之前,把該做的事做完
義父一家,沐清霜,自己的大仇,西域的黎民百姓,還有邊軍的兄弟
樁樁件件,都在等着他處理,他感覺時間怎麼都不夠用。
對鐵狼的問候,李景風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鐵狼是他的鐵桿心腹,自己的傷勢,還有種種計劃,也都沒有瞞他。但此時,他卻不想多談這些,因爲生死有命,又何必讓身旁的人爲他擔憂呢
於是,李景風淡淡說道:“累倒是沒有,就是覺得無趣。這是我看過的最無聊的鬧劇。”
李景風笑着看向鐵狼,以及瑟瑟發抖的大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李大爺悄悄拉了他一把,說道:“你少說兩句。那些人真敢動手,別喫虧”
李景風不以爲意地說道:“李爺爺,您知道我爲什麼會說如此無趣嗎”
李大爺哪裏敢吱聲,可他卻是真的擔憂李景風,竟恨不得直接把李景風的嘴巴堵上。但在一衆壯漢環伺之下,他只能像個鵪鶉一樣縮着頭,動也不敢動。
李景風輕輕掙脫李大爺的手,百無聊賴地說道:“出來混,得狠這一點你做得不錯。可是,行走江湖最關鍵的其實只有一句話一不做,二不休這一點你還差得遠。”
陳誠惡狠狠地看向李景風,緩緩說道:“十分鐘太長,或許,我現在就該跟你動手”
李景風笑了笑,說道:“那麼,你在害怕什麼”
陳誠握着鋼棍的手因爲用力過猛,青筋直冒,可是,對於李景風的話,卻是一個字都沒有反駁。
“雖然無趣,不過我還想繼續看下去。你可知道爲何”李景風又向陳誠問道。
這一次,不待陳誠回答,他便直接公佈了答案“因爲,被你打斷腿的,真的是張家的人。”
陳誠的額頭有冷汗冒出,不論這人說的是真是假,他們必然不是一般人。而自己,雖然看起來兇狠,卻是沒有絲毫根基,同來的這些窮夥計也都是衝着錢來的。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們跑得比誰都快。而自己,根本承受不了後果。
甚至,不需要張家,只要這個巷子裏的原住民給聯合起來,三五家人實名報官,他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一旦退縮,活兒完不成,錢也拿不到,兄弟們也會散去。而名頭一弱,以後再想接這活兒可就難了。
如果不退,則是禍福難料。麻煩已經惹下了,以後肯定不好過。但,只要不是大家族介入,他完全可以拿了錢跑路。
所以,現在最關鍵的是張家這人和張家究竟有什麼關係,張家庇護自己又能到什麼程度
陳誠偷偷看了一眼手機,時間過得太慢,到現在,纔過去三分鐘。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時間緩慢,更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身心備受煎熬。
“你知道,得罪我們張家人會是什麼下場嗎”張公子陰毒地笑了起來,因爲劇痛,他的臉已經被扯得變了形。
痛苦和獰笑混在一起,令人不由得心生恐懼。而他說話時故意露出脣齒,更顯瘋狂。
陳誠沒有吱聲。
張公子繼續說道:“被麻袋套上,活活打死,這是最小兒科的。你知道被活剝,或是凌遲是什麼感覺嗎”
陳誠打了個寒顫,將鋼棍在地上重重一頓,說道:“時間不多了,你現在有什麼話快說。不過,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不如再多感受一下自己的手,畢竟以後可就沒了。”
張家的奴僕中,有傷勢較輕的。此時已經掙扎着來到了張公子身邊。
而陳誠也退到了一衆壯漢裏面。
他們都在打電話叫人,因爲現在的局面,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預料。
陳誠就不必說了。他們主要是嚇唬和威脅,真正動起手,誰也沒有底氣。可今天,不僅見了紅,還鐵定會造成傷殘。
而張公子那邊,則是出了意外。本該早就趕來的救兵遲遲不見蹤影。
家僕在張公子耳邊小聲說道:“少爺,電話打不通,項目部沒人接。”
張公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項目部的人,在他眼中都是奴才,所以他的手機里根本就沒有存這些人的聯繫方式。而更不湊巧的是,今天負荊請罪,他特意沒有帶手機。畢竟在跪地請罪之時,手機要是響起來了,必然會壞事。
可是,平日裏,那些項目部成員,對自己的這幾個親信奴僕,那可是畢恭畢敬的。不論什麼時候,自己讓奴僕們聯繫,那些人都恨不得馬上飛到自己面前。
而現在,居然連電話都打不通,這實在太蹊蹺了。
“辦公地的固定電話呢也打不通”惱怒的張公子咬牙切齒地問道。
奴僕嚇得一哆嗦,低着頭,說道:“打不通。”
“廢物”張公子罵了一聲,看着遠處的壯漢們,氣得直咬牙。
和李先生一同來此之前,已經和家中長輩說過,他們很快就來趕到此處。所以,向他們求救,已經沒有必要。最近的是保安和工人苦力,這些人也聯繫不上。張公子心裏暗暗叫苦,可是事已至此,他總不能向這些連屁都算不上的混混低頭
就這樣的人,光是在項目部,張家就有一兩百。要是今天被七八個人唬住,以後他的臉往哪兒擱在金陵這地界上,他還怎麼混
“把家裏派給我的保鏢喊來再給巡捕司打個電話,讓他們派人過來”張公子如此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