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大宋當提刑 >第十九章 唐門與毒
    楊宗謹再度醒來,身邊只有一個白鬍子老頭兒。

    他那枯瘦如柴的手摁在楊宗謹手腕的脈搏上,閉着眼,似乎是在診脈。

    “這人是誰”楊宗謹心道,“該不會是神醫雨桑吧”

    “你醒了。”白鬍子老頭閉着眼說道。

    “老丈不睜開眼就知道晚輩醒了,當真是厲害。”楊宗謹逮着一頓瞎吹。

    “少拍馬屁。老夫是通過你脈搏的變化,判斷你醒了。”白鬍子老頭睜開眼,手從楊宗謹的手腕上拿開,轉身到圓桌前。

    桌上放着四四方方的藥箱,旁邊擺放着大大小小的藥瓶,還有文房四寶。

    白鬍子老頭拿起毛筆,在宣紙上筆走龍蛇,寫着東西。

    “您是神醫雨桑吧”楊宗謹把自己心裏的猜測說了出來。

    “你憑什麼認定老夫是雨桑”白鬍子老頭反問道。

    “憑老丈的手。”楊宗謹解釋道,“老丈的手有很多的老繭,甚至手心呈現出五顏六色。說明神醫常年與藥草爲伍,這才導致手變成這樣。”

    雨桑聽了,哈哈大笑道:“好個楊宗謹,果然如李相公所言,心細如髮,見微知著。”拿着紙起身,轉身來到楊宗謹牀前,交給楊宗謹一張他剛寫的藥方。

    楊宗謹看了眼藥方,不懂裝懂,笑道:“神醫果然名不虛傳,連我中了劇毒都能妙手回春。”

    雨桑冷哼一聲,沒好氣道:“若非李家小娘子捨命爲你吸血,你的小命早就沒有了。”

    楊宗謹眼神一暗,忙問起李媗之的近況。

    “老夫連她都救不回,豈不妄稱神醫。”雨桑傲然道,“她並無大礙,只需要稍事休息,便能恢復如初。”

    楊宗謹暗暗的鬆了口氣,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

    “但你就麻煩了。”雨桑話鋒一轉,“毒素入侵心脈,導致你心肝脾胃腎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損。”

    楊宗謹心頭大驚,嚇得目瞪口呆。

    完了,我難道要變成像蘇哲那樣成爲病秧子的提刑官

    身體受損,陽壽不長。

    “天啊我咋就這麼倒黴。”楊宗謹失聲道,“成了病秧子,豈不是更會被人搞燈下黑。”

    “你哭個屁啊”雨桑不滿楊宗謹的自我加戲,“老夫只說你五臟受損,沒說你會成病秧子。”

    楊宗謹立馬止住哭聲、

    雨桑沒好氣道:“你此次遭逢大難,有一得有一失。失去的是你以後永遠都不能習武,只能練習五禽戲等強身健體。至於一得嘛,你擁有百毒不侵之體。”

    百毒不侵

    不能習武

    害多大點事兒。

    楊宗謹鬆了口氣道:“我本就不會武功,無所謂得與失。倒是百毒不侵,這樣挺好。”又問雨桑道:“這百毒是指防所有毒嗎防不防鶴頂紅之類的毒藥”

    雨桑冷聲道:“如果你不介意,老夫這裏正有一瓶鶴頂紅。你嘗一嘗,看能不能防得住。”

    楊宗謹嚇得連連擺手道:“不用了,謝謝。”

    雨桑轉身到桌前,將瓶瓶罐罐裝進藥箱。

    楊宗謹忽然想起一事,問道:“神醫,晚輩有一件事想問前輩。”

    “你是想問自己中了什麼毒”

    “正是。”

    雨桑從藥箱裏拿出一枚銀針,外形和楊宗謹從王二身上抽出的銀針很相似。

    楊宗謹雙手撐着牀,勉強自己坐了起來。

    雨桑挨着楊宗謹,在牀沿上坐下,並把銀針交給楊宗謹細細查看。

    “這枚銀針,正是我從王二身上取下。”楊宗謹確認道。

    雨桑卻搖了搖頭,說道:“這枚銀針是老夫用磁石,從你身上吸出來得到。”

    “那我那根銀針呢”楊宗謹想不起來放在哪裏。

    雨桑又起身從藥箱裏拿出另一枚銀針,遞到楊宗謹手裏。

    兩相對比,果然一模一樣。

    “晚輩從逝者秦懷志身上也得到一枚銀針,如果記得不錯,和晚輩手中兩根銀針是一模一樣。”楊宗謹激動道。

    “那就是了。”雨桑道出玄機,“這銀針上面的毒,名曰百花殺。此毒無色無味,一旦入體便迅速遊走中毒者全身,最後到心臟。”

    楊宗謹心裏默唸這種劇毒的名字,總覺得很熟悉。

    “你知道語出何處嗎”雨桑又道。

    楊宗謹搖了搖頭。

    雨桑誦道:“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黃巢”楊宗謹大喫一驚。

    “正是此人。”雨桑道,“黃巢兵敗出家,法號翠微禪師。雖然出家,心卻系紅塵。潛心研製出這種劇毒,意圖再起。”

    楊宗謹脫口說道:“天下大勢浩浩蕩蕩,豈能靠區區毒物能扭轉”

    雨桑笑道:“正是此理。然而黃巢此時已經魔障,他以爲用天下至毒,再配合自己的一身武藝就可以扭轉局勢,最終遭到反噬,身死名消。”

    “這毒是怎麼流傳下來”楊宗謹問道。

    “這就要說起另一用毒大家,唐門。蜀中唐門以機關巧學和用毒名震一方,而被黃巢看上。當年唐僖宗逃蜀,爲斂財曾對唐門大肆殺戮。被迫東逃,巧遇黃巢,結爲盟友。”

    “後來黃巢事敗,唐門仍舊支持他。”雨桑說完,看着楊宗謹問道:“你懂老夫話裏的意思嗎”

    楊宗謹道:“王二和晚輩都中了同一種毒針,卻沒有造成臟腑實質性受損。有兩種可能性,一是行兇者內力高深,手法精湛,能一擊即中不傷及臟腑。二是行兇者藉助了某種機關,想來第二種可能性較大。”

    雨桑欣賞的點了點頭。

    楊宗謹備受鼓舞,繼續道:“而此毒和唐門淵源甚深,神醫是指點晚輩應該去一趟蜀中找唐門瞭解清楚。”

    雨桑捋須笑道:“果然聰明絕頂,一點就透。不枉老夫在這裏多費脣舌,讓你瞭解到這樁祕聞。”

    楊宗謹不禁嘆息道:“都怪晚輩一時不察,竟然沒料到李興是臥底。還被他找機會走脫,茫茫人海從何尋找。”

    雨桑道:“這倒不用擔心,李相公已經派人追捕。”

    “尋常人物,豈是李興的對手。”

    “李相公請的人自然不是尋常人物,而是大名鼎鼎的北俠歐陽春。”

    歐陽春,號稱北俠,綽號紫髯伯,是“三俠五義”中武功最出類拔萃之輩。擅長使用一口金絲大環刀,刀法剛猛無匹。

    楊宗謹原以爲歐陽春只是三俠五義中的小說人物,不想世間真有其人。

    更沒想到岳父李迪竟然能請的動他,令人好奇。

    “岳父到底用什麼請動北俠”楊宗謹好奇的問道。

    “這是個祕密,不過與你有關。”雨桑這樣一說,反而更加引起楊宗謹的好奇。

    堂堂北俠最是藐視朝廷,肯定有大事纔會委屈自己爲朝廷走這一遭。

    楊宗謹隱隱期待,真相到來的那一天。

    “神醫,請問晚輩什麼時候可以下牀走動”楊宗謹問道。

    “老夫說過你不能下牀嗎”雨桑反問道。

    楊宗謹秒懂,翻身下牀。除了偶爾感到有些飢餓,走路都沒有問題。

    “你這麼急着下牀走路,莫非是想去探望你的未婚妻”雨桑打趣道。

    楊宗謹笑了笑:“她在內院,不是晚輩能去的地方。晚輩是想去仵作房,爲查驗寇珠的屍身。”

    “你還惦記着八賢王的事情。”

    八賢王殺婢這樁公案震驚朝野,雨桑自然知道。楊宗謹一開口,他便猜到是爲了八賢王的案子。

    楊宗謹道:“這裏面嫌疑重重,晚輩必須親自進行屍體檢查,確定逝者真正的死因。”

    雨桑卻道:“老夫說過你可以到處亂走嗎”

    楊宗謹愕然。

    “從李相公那裏,老夫得知你心中似乎有些牴觸徹查八賢王案,今天卻爲何這麼積極”雨桑問道。

    “在其位謀其政,晚輩添居京畿路提點刑獄公事,就該履行好職責。晚輩是不得已爲之,也只能爲之。”楊宗謹言辭懇切,希望能打動雨桑。

    “不行,你不能出門。”

    “神醫”

    “但老夫可以陪你前往,由老夫勘驗,你在旁邊坐着細看。”

    “神醫”

    “不要急着謝老夫,北俠所請之事,還需要你全力努力。”

    楊宗謹聞言一怔,心裏有些疑惑。他們到底爲什麼都在意歐陽春的事情,莫非其中有一段曲折。

    正在思索之際,卻見李迪進來了。

    “岳父。”楊宗謹想要跪拜,卻被李迪及時扶住。

    “你有傷在身,不必行此大禮。”李迪將楊宗謹扶到圓桌旁坐下,這才向雨桑道謝。

    雨桑笑道:“令婿深諳刑獄審勘之術,十分的難得。”

    楊宗謹忙自謙道:“晚輩如何能和神醫相比,晚輩還需要學很多。”

    “這是自然。”雨桑道。

    楊宗謹瞬間石化。

    好傢伙,這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老神醫了。

    李迪笑道:“只盼着這小子吸取教訓,以後凡事都要帶着小心。”

    “是,小婿受教了。”楊宗謹恭敬的說道。

    李迪捋須微笑,眼神裏滿是欣賞之意。

    雨桑這時說道:“楊宗謹你今日就好好的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和老夫前往安放寇珠的地方,審勘現場。”

    “是。”楊宗謹應了一聲。

    雨桑向李迪說了聲“告辭”,提着藥箱離開屋子。

    他毫無徵兆的選擇抽身,其實是在給李迪和楊宗謹騰說話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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