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謹卻不鳥他,反而問道:“你願意聽一個故事嗎”
“又是故事”趙德芳有些不悅。
楊宗謹道:“這個故事是關於你是如何暴露自己”
趙德芳眉頭一皺,忽然覺得十分有趣。
“願聞其詳。”趙德芳按下心頭的不悅,願意給楊宗謹一點時間說“故事”。
楊宗謹道:“這個故事要從你出現在李府的時候說起,那個時候你幫我解開了百花殺的劇毒。”
“這有什麼問題”趙德芳沒覺得自己當時漏出破綻。
楊宗謹指着趙德芳的手,說道:“問題出在你這雙手上,因爲大夫的手不可能完全到那種程度,何況你是神醫。”
趙德芳看了眼自己枯瘦的手,下意識的攥緊拳頭。
這就是趙德芳的習慣問題。
他出身貴族,手自然十分白皙。但那樣又不符合他大夫的形象,於是過於損壞自己的形象。結果弄巧成拙,在楊宗謹的眼中成了第一個破綻。
趙德芳問道:“你們認爲我一定是在郡主被殺時,救了出來。爲什麼你卻認爲我很早就出來”這份要素覺察,絕對敏銳。
楊宗謹道:“我仔細想過,關押地牢的你。王霄然等人再怎麼忠心耿耿,也不可能維持這麼多年不變。如果想要維持住,就必須暗中時刻指揮。”
“那我救出來的人是誰”趙德芳笑了起來。
“那是真正的神醫雨桑,也是被你在石洞裏殺害的假趙德芳。”楊宗謹笑道。
趙德芳瞬間笑不出來。
原來楊宗謹在八賢王率領天武軍抵達愁雲谷,剿滅愁雲谷的土匪就故意支開了王霄然等人,再把假的趙德芳挖出來,得到了真正的神醫雨桑。
王霄然一臉愕然,叫道:“你什麼時候去挖的墳,我怎麼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楊宗謹笑道,“你連陸潛之死,都搞不清楚原因。”
趙德芳身軀一顫,扭頭看向王霄然。
王霄然恍然大悟道:“他是你殺的,不是毒三娘子。”
“毒三娘子早就死了。”楊宗謹笑道。
原來這一切是楊宗謹的計劃通,董秋荻暗中殺了毒三娘子,裝扮成她的樣子在混亂中接觸陸潛,然後殺了他。
之所以殺了陸潛,完全是因爲這傢伙是牆頭草,不宰了留下過年
而殺了毒三娘子則是因爲她是蕭無名的手下,必須儘快剪除。至於蕭無名,就不勞楊宗謹大駕。
這一番操作,讓趙德芳和王霄然都震驚了。萬沒想到這一切都是楊宗謹所爲,心裏都感到顫抖。
楊宗謹又道:“在我發現了神醫雨桑很有可能是趙德芳之後,我便留心此事。專門在請師父顧墨城時,請了雨桑。這是爲了給你一個機會,把所有的部下全帶到汴梁城裏一網打盡。”
趙德芳氣急敗壞,叫道:“你別得意。伏羲觀已經被我控制,明微真人都死了。董秋荻帶着部分觀中子弟逃竄在外,也會被我追殺。”
“你有麼有聽過一個兵法,叫引蛇出洞。”楊宗謹笑道。
恰在此時,殿外忽然響起一連串的喊殺聲。聲勢浩大,讓人心驚膽戰。
楊宗謹笑道:“你聽到了嗎這是八賢王帶領天武軍剿滅你等逆黨的聲音。”
有人受傷的黑衣人衝進來,渾身浴血。還來不及說句話,便倒地不起。
就算不說,也已經讓趙德芳明白。
趙德芳冷笑道:“楊宗謹你就算再聰明,也決計逃不出我和王霄然的手掌心。”爲了自保,命人拿下楊宗謹。
“楊宗謹”趙福霖驚叫一聲。
王霄然挪步上前,就要擒拿楊宗謹。
忽然,一道寒風吹了進來。
北俠歐陽春和明微真人雙雙到場,橫在楊宗謹和王霄然之間,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
王霄然擡掌偷襲他們,而他們早有防備,雙雙戰作一團。
而楊宗謹突然出手,拿出手裏藏好的暴雨梨花針將押着趙福霖的兩個黑衣人射成了篩子。再把趙福霖搶在手上,往外退。
趙德芳瞅見,叫道:“楊宗謹你休想逃走。”說着話,向楊宗謹殺來。
楊宗謹不會武功,手中的暴雨梨花針也用光了。
危急時刻,有人一掌襲來隔開趙德芳的鐵掌。
楊宗謹定睛一看,救他的人竟然是蕭笑。
“你怎麼會在這裏”楊宗謹驚喜莫名。
“這老小子害我不淺,我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蕭笑擡掌再去進攻趙德芳。
屋裏,當世五大高手戰作一團,驚天動地。
楊宗謹藉着這種心理,護着趙福霖從屋裏退了出來。走到外面,就被發現他們的天武軍保護起來,往後退。
趙德芳發現了這一點,抽空吩咐手下,不惜一切代價拿下楊宗謹和趙福霖。
在黑衣人忘死的奮戰之下,天武軍軍士也抵擋不住紛紛後撤。
楊宗謹一下子暴露在黑衣人的利刃之下,情勢再度危機。
“你敢過來,我就用暴雨梨花針”楊宗謹把管口對準黑衣人,嚇唬他們。
一名黑衣人叫道:“主子的命令不可違,大夥隨我上。”率先衝鋒。
其他黑衣人備受鼓舞,都向楊宗謹殺來。
楊宗謹本就是“紙老虎”,這下更加窘迫。護着趙福霖拼命的往後撤,避開黑衣人衝鋒的鋒芒。
然而黑衣人看楊宗謹不用暴雨梨花針,更加肆無忌憚。向洪水一樣涌向楊宗謹,企圖抓住他和趙福霖。有了他們作爲人質,還有轉敗爲勝的機會。
忽然,楊宗謹按動暴雨梨花針的機關消息。
嗖嗖嗖無數聲響起。
衝鋒在前的黑衣人,立馬被射成了篩子。嚇得其他黑衣人都停住腳步,不敢上前。
楊宗謹冷笑道:“再來呀看我有沒有暴雨梨花針”唬得黑衣人一愣一愣,繼續趁熱打鐵道:“你們爲自己的主子賣命忠心耿耿,值得敬佩。但是大勢已去,抓住我們就能保住你們的小命”
不少黑衣人顯得猶豫。
楊宗謹繼續道:“八賢王素有賢名,相信你們都清楚。何不早降,後半生混個安穩太平。如果再向我進攻,就別怪我不客氣。”手裏的暴雨梨花針,往前遞了一下。
嚇得黑衣人後退一步,再看自己的同伴們死的死傷的傷,被俘的被俘。最後只得放下武器,選擇投降。
天武軍一擁而上,把他們都綁了起來。
楊宗謹暗暗鬆了口氣,因爲手裏的暴雨梨花針早空了。剛纔不過是嚇唬他們,不得已的心理戰術。
突然,砰的一聲從屋裏發出。王霄然如同一片殘葉從屋裏飛了出來,摔在地上一言不發就身亡。
趙德芳被歐陽春和明微真人聯手製住,而蕭笑卻一聲不吭的走了。
一切都結束了。
某一日,在地牢裏。明亮的光線,從唯一的窗戶穿梭進來。給這昏暗的地牢,帶來了一絲絲光明。然而待在地牢裏的趙德芳,卻無喜無悲。
因爲一切都已經註定了。
楊宗謹穿着紫色錦袍,頭戴紫金冠,腰圍玉帶並掛着一塊大的玉珏。腳踏皁靴,雙手背後信步走進地牢。
相比於之前的楊宗謹,成爲了宰相女婿的他,又因爲有賢妻的緣故,衣着華麗了不少,也乾淨了不少。
但,這不是重點。
趙德芳看到楊宗謹,笑道:“你準備走了”
“還是楚王瞭解在下。”楊宗謹微微一笑,“皇室一些事情,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被我知道了。再不走就等着被埋,可惜我不想。”
趙德芳微笑地點頭,說道:“你很聰明,這點令我欣賞。”
楊宗謹輕嘆一聲,發現趙德芳其實很聰明。如果不是這件事情,或許能成爲很好的朋友。
無奈,天意弄人。
趙德芳道:“拿出來吧該到我了。”言語裏滿是悲愴。
楊宗謹讓出一步,身後的士兵用盤子託着一個玉瓶出現在趙德芳面前。
“終於結束了。”趙德芳嘆息一聲,拿起瓶子昂頭飲下毒藥。
楊宗謹立馬轉過身去,不想看到那一幕。
只聽轟的一聲,趙德芳倒在地上。
一切真的結束。
乾興元年七月,吏部尚書丁謂被貶崖州司戶參軍,並被要求即刻離京。吏部侍郎李迪離開汴梁城,知鄆州。王欽若被升爲祕書監,司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玉清昭應宮使、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取代丁謂,成爲正式的宰相。
除此之外,錢惟演爲兵部尚書,出現了成爲新一代權相的勢頭。
而帝黨隨着李迪的離開,也出現了一位代表人物。仁宗納了龐吉的女兒爲貴妃,冊封龐吉爲太師。成爲帝黨的領袖人物,同錢惟演等競爭。
汴梁城外,楊宗謹和李媗之騎着馬離開。回頭看了眼汴梁城,然後相視一笑。
“夫人,咱們去廬州隱居吧”楊宗謹笑道。
“夫君說去哪裏,咱們就去那裏”李媗之笑道。
楊宗謹心裏感到暖暖的,覺得總算有一件事讓自己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