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又是攪動漩渦的幕後黑手呢
楊宗謹道:“抓住一羣可憐的小嘍囉,何足道哉。我要想辦法抓住後面的大頭,再來說這件事。”
李媗之和趙福霖十分信任的點頭。
在她們心目中,如果有人能夠揭穿這一塊黑幕,那就是楊宗謹。
整個廬州還沉浸在豐樂縣令伏法的興奮狀態,又因爲天氣連續是大晴天,一切似乎都好起來了。
百姓們臉上浮現出笑容,也開始逐漸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活下去。
畢竟悲傷只是暫時,未來的日子還很長。
欽差陳堯佐因其他州縣出現問題,於是帶着欽差衛隊離開了廬州去下面巡查,暫時一段時間不會回到廬州。
這一日外面陽光明媚,書房裏也被幾縷陽光照射着逐漸明亮。
楊宗謹手裏拿着書包,默默地發呆。
這是他的學生最後寫的作業,緊接着悲劇發生了。
聽說小陳的母親後來也自縊身亡,被鄉親葬在距離他們家最近的地方。也許小陳和小陳父親英靈未遠,小陳母親能夠來得及趕到,一家人在陰間團聚。
這一切都只是幻想而已。
作爲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楊宗謹,相信自己的幻想只是自我的心裏安慰。
不由得一聲嘆氣,不知從何說起。
李媗之端着茶進來,正好聽到楊宗謹的嘆氣聲,忙問道:“夫君爲何嘆氣”
楊宗謹聽到李媗之的聲音,連忙放下了書包,扭頭看向她。
李媗之瞥見楊宗謹手裏的書包,心裏立即明白了。將茶碗遞給楊宗謹,並道:“一切都會好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抓住那個幕後黑手。”
楊宗謹苦笑道:“這些日子我們查過,一直沒有發現冒頭的黑手。我一時還想不出對付辦法,只能安靜的等一段時間。”
“等一段時間”李媗之有些驚訝。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必須得找到目標下手。可是擺在面前目標不是不夠分量,就是還不能現在對付。”楊宗謹苦笑道。
不夠分量是指那些糧官,而不能現在對付是指錢惟濟。
李媗之道:“這樣的話,咱們就得想新的方向。”
這時,秋意濃拿了一份請帖進來道:“提舉常平司差人送來請帖,請先生明天參加他舉辦的宴席。”奉上請帖。
楊宗謹拿過請帖一看,上面寫的是提舉常平司長官潘中嶽偶然得到祥瑞,特請楊宗謹前往欣賞。
提舉常平司和轉運使司、提點刑獄司並稱三監司。提舉常平司掌常平倉、免役、市易、坊場、河渡、水利等事。按收穫豐歉而糴糶食糧,按財產多少而徵收免役錢,按職役輕重而給吏祿。收買滯銷商品,再行出售,以平物價。
而轉運使司則是一路之長官,錢惟濟又是太后面前寵臣錢惟演的弟弟,因此在廬州乃至整個淮南路可以說是一手遮天。
因此潘中嶽的存在感不強,楊宗謹一時也沒想起他。
今天他主動送來請帖,反而讓楊宗謹想起他:“這個人一直唯錢惟濟之命是從,又愛炫耀自己的功績。這樣誇誇其談的人物,我竟一時沒有想起。”
李媗之道:“這可是他主動送上門,夫君切莫放過。”
楊宗謹哈哈大笑,當即告訴等候的秋意濃,讓她轉達他的話,明天一定到場慶賀。
李媗之道:“伸手不打笑臉人,我爲夫君準備一份禮物,明天送給這個糊塗蛋。”
楊宗謹深以爲然:“那就有勞夫人。”
李媗之隨即下去準備。
次日早晨,楊宗謹帶着李媗之精心準備的禮物,騎馬前往潘中嶽的府上。到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人。
只見一個個身穿官袍,個個臉上露出笑容,對上差打躬作揖,對下屬昂首鰲頭。如果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那麼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也是江湖。只是“虛假”的江湖刀光劍影,快意恩仇。而“真正”的江湖,殺人不見血,笑得比哭還難看。
楊宗謹翻身下馬,把馬交給等候多時的下人們。自己則拎着禮物來到大門口,交給了守門的下人。在下人的唱喏聲中,闊步入內。
潘中嶽早就聽到楊宗謹來的消息,特地前來相迎。
“哎呀,想不到先生能夠光臨鄙人府邸,令鄙人蓬蓽生輝啊。”潘中嶽話裏話外陪着小心。
他並非懼怕楊宗謹,而是怕楊宗謹的岳父李迪。衆所周知李迪是宰相,門生故吏不少在朝中,這種人的女婿可得罪不起。
“大人客氣,草民一介布衣能得到大人如此擡舉,令草民受寵若驚。”楊宗謹也很客氣,至少在沒翻臉前。
潘中嶽忙請楊宗謹裏面坐,還親自在前面帶着。
楊宗謹不好拒絕,只好跟着進了大堂。看到不少的官員,卻一個都不認識。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都認識楊宗謹。
於是乎,一個個站起身來都向楊宗謹拱手致意,並且介紹自己。
楊宗謹點頭哈腰好一陣,算是應付過去。
這時,只聽門童喊道:“漕運轉運使錢惟濟,錢大人到”
衆人一聽,都跟着潘中嶽一起出去迎接這位隻手遮天的錢大人。
就在浩浩蕩蕩的人羣中,楊宗謹卻意外的發現有一個年輕人並沒有隨大流。而是站在角落裏,眼神裏滿是怨恨之色。
楊宗謹心頭一緊,這種眼神充滿了誓死的決然,給人感覺非常不好。但對方還沒有下一步動作前,自己不好先動手。出於好奇,楊宗謹向他走了過去。
年輕人顯然沒有料到楊宗謹直接奔着他來了,便問道:“你有事嗎”
楊宗謹反問道:“足下何人”
年輕人從容應對道:“在下姓公孫,單名一個略字。家父是廬州府裏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官,不過有幸來看一眼罷了。”
“哦”楊宗謹有些不相信,故意試探道:“我廬州有一位知州,好像也姓公孫已被流放到雷州,不知足下和他熟不熟”
“不熟”年輕人急忙撇清關係,似乎是怕楊宗謹繼續問下去,信步離開。
楊宗謹心道:“這個年輕人居然反應這麼激烈,一定和公孫演有一定的關係。公孫略聽着好像不對。略策略公孫策”
公孫策,包拯的幕僚。在七俠五義的記錄中,他是一個屢試不第的書生,同時也是一個文采過人,醫卜星象無一不精的奇人。
楊宗謹在廬州這段時間不是沒想過去找包拯,又擔心自己因爲隨意改變歷史進程而導致受到懲罰。出於對歷史的敬畏之心,楊宗謹沒有去找包拯。
但沒想到包拯沒去找,公孫策卻主動送上門來。
楊宗謹暗叫不好,公孫策肯定是來者不善。於是急忙出去,正好瞧見公孫策在向錢惟濟靠攏。他的右手縮在袖子裏,做出握住物品狀。
“糟了,他要行刺錢惟濟。”楊宗謹心裏頓時着急,一個疾步上前伸手拉住公孫策的右手,抓住他的手腕。
此時,公孫策距離錢惟濟只有短短的五步遠。
公孫策顯然沒想到楊宗謹會出來攪局,驚訝的看向他。
楊宗謹低聲道:“你隨我來。”拉着公孫策就到一邊站着。
還沒開口,就聽到錢惟濟大聲道:“楊先生何在”
楊宗謹聽到錢惟濟叫自己,不好不出去,便對怒氣衝衝的公孫策道:“公孫策你聽我一句勸,這個時候出手你不僅不能成功,還會小命不保。”
公孫策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自己的真實姓名是如何泄露出去。
來不及理會他,楊宗謹穿過人羣來到錢惟濟面前。
“錢大人好久不見”楊宗謹恭維道。
“先生也是許久不見面,本官還沒有感謝你查出豐樂縣令的舉動。”錢惟濟笑道。
“這點小事不足掛齒,全是大人的功勞,草民的苦勞。”楊宗謹繼續表現得很恭敬的樣子。
錢惟濟聽了大笑,拉着楊宗謹的手往廳堂裏走。
楊宗謹被他拉着走的同時,偷偷的瞄了幾眼和公孫策分開的位置,卻不見公孫策的蹤影。
“或許他見沒有機會,就溜走了吧。”楊宗謹心裏這樣想,開始後悔沒讓夫人李媗之跟過來。
起碼有一個人能幫他分擔一下事情,保護並監視公孫策。
隨着錢惟濟的到來,廳堂裏逐漸安靜下來。衆人根據自身品級高低圍桌坐下,絲毫不會亂。楊宗謹本來是想去邊緣的座位坐下,就算完事。
錢惟濟卻堅持讓楊宗謹待在他所在的桌子,又因爲潘中嶽的執意留下,楊宗謹不得已坐在錢惟濟的身邊。
一個瘦瘦的青年進來,在潘中嶽耳邊嘀咕了幾句。只見潘中嶽面色微變,立刻給那個青年耳語了幾句,青年出去了。
楊宗謹看在眼裏,心裏在猜想是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