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大宋當提刑 >第十一章 意外
    事情鬧起來,動靜不小。

    但楊宗謹至今爲止,還沒有弄清楚這個大家族內部盤根錯節的關係,也就不好開口摻和。

    見到族長看向他,楊宗謹只得道:“如果是推理案子的話,我當然沒有意見。至於其他的事情,恕我一個外人不便插嘴。”又向朱老九道:“雖然推理案件,但請記住一定要給出真憑實據,否則就是誣陷。”

    這看似兩頭玩平衡,其實是楊宗謹劃出了一條底線。

    他只關心朱公遲之死,以及有證據證明朱公遲被害的人證和物證,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這種做法,得到江寧朱氏族長和朱老九的認同。

    朱老九也不是莽漢,立刻改口道:“主事說了,我可以合理的討論朱公遲之死,只要有足夠的證據。”

    “哦”族長反脣相譏,“你手裏真的有證據嗎”

    “當然。”朱老九突然指着朱駿,大聲地道:“你要問他到底和朱公遲在會面時說過什麼,如果不把會面說的話說出來,我就有理由懷疑朱駿的嫌疑。”

    族長感到意外,疑惑地看着朱駿。

    朱老九這麼篤定朱駿在朱公遲生前見過面,並且時間不短。一定有證據,否則不敢當着楊宗謹的面說出來。

    朱駿臉上掠過一絲慌張。

    朱老九上前一步,逼近朱駿詢問:“你倒是說呀,他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我不是剛纔已經告訴你們”朱駿寸步不讓,“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清楚”

    “你明知道朱公遲是不會說這種話,卻還在裏信口雌黃。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非得逼我動真格。”朱老九步步緊逼。

    朱駿理直氣壯:“有本事,你就拿出證據。”

    朱老九看朱駿還挺硬,點頭笑道:“好,你很好。”向身後人使了個眼色。

    接着,一個少年被帶了進來。

    朱駿看到他時,臉上顯出一陣喫驚。

    楊宗謹敏銳的察覺到這點,心裏開始在想:“這個局面有意思了,就看族長如何幫朱駿解開困境。”

    此時,族長開口:“你是朱公遲身邊的侍童好像在朱公遲出事前被他遣回家。”

    “正是,小的。”侍童回道。

    朱老九攔在侍童身前,笑道:“族長你該閉嘴,讓楊主事來問他。”

    “這”族長只好看向楊宗謹。

    楊宗謹可不會把這樣的機會白白錯過,問侍童道:“你家主人遣散你的時候,和你有說過什麼話嗎”

    “說說過”侍童結結巴巴的回道。

    楊宗謹眉頭一皺,向族長道:“事關重大,不宜讓這麼多人在場。就讓我帶着他去二樓詢問,你們繼續族議。”

    族長內心不願意,因爲楊宗謹一走,現場局面肯定更難以掌控。

    可是不同意,又是不行的。

    族長經過短暫的思考,向楊宗謹商量道:“可不可以讓老夫及兩位夫人蔘加,其他人暫時在這裏休息。”

    他故意捎上朱夫人和蕊夫人,就是因爲她們應該參加,自己這樣說順帶着參加。

    楊宗謹一想,朱老九要參加,如果不讓族長參加,不利於案情的審理,便同意了。

    族長吩咐族人們在一樓好好休息,不要到處亂跑。

    接着,隨着楊宗謹等人上了樓。

    到了二樓,朱夫人和蕊夫人單獨坐一個桌,面向裏面。朱駿則坐在和兩位夫人相對的桌子前,愁雲滿臉。

    而楊宗謹坐北朝南坐在主位,族長和朱老九則是一左一右坐着。

    他們的面前,共同是看向朱公遲的侍童。

    楊宗謹柔聲問道:“你主人到底和你說了什麼話”

    侍童道:“主人在送小的走之前說,大難臨頭,讓小的好好保重。然後給了小的一些財物,叫小的到鄉下避避風頭。小的剛走,當天就聽說主人死了。”

    楊宗謹聽罷,向朱夫人道:“這個童子跟朱公遲多久”

    “三年有餘。”朱夫人很肯定的回答。

    楊宗謹心裏有底,又問道:“你主人平常和誰來往最多”

    “主人生意場上的朋友很多,來得最勤快的要數陶向三員外和朱駿員外。族長和朱老偶爾來一趟,坐坐即走。”侍童回道。

    楊宗謹瞧瞧族長,又瞧瞧朱老九,接着問道:“那你主人在你臨走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是誰”

    侍童怯生生的指了指朱駿,答道:“是他。”

    朱駿騰地在座位上站起來,大聲呵斥:“你別亂說話。我”

    “你什麼”楊宗謹輕輕地一拍桌子,嚇得朱駿渾身一顫。

    這個時候,就要維護執法者的威嚴。這樣才能讓侍童暢所欲言,哪怕他是說的假話也要先聽着。

    不能用主觀意願,限制對方的回答。

    朱駿悻悻地坐回凳子上,聳搭着腦袋。

    楊宗謹繼續問道:“這個人和你主人臨終前談了什麼”

    侍童比方纔還要怯生生的回道:“主人把一份東西交給他,用匣子裝着的,叮囑他不要打開。並告訴他,在主人死後,如果有人追查主人死因,就請他交給官府。”

    “匣子”楊宗謹扭頭看向朱駿。

    朱駿此時已是滿頭大汗。

    “說匣子呢”楊宗謹逼問道。

    “沒沒有匣子”朱駿說話都結巴了,“我我我從來都沒有得到什麼匣子。”

    侍童一聽,急眼了。害怕楊宗謹認爲他是在說謊,急道:“你怎麼能不承認呢。一個黑色的小匣子,上面上了把銅鎖。鑰匙沒有給你,說是將來自然會得到。”

    朱駿坐在凳子上,渾身都在發抖。

    看樣子侍童說的都是真的。

    此時,楊宗謹從自己座位上緩緩的站起。走向朱駿,站在他面前。

    “說吧,匣子在哪裏”楊宗謹逼問時,手藏在袖子裏,手裏握着大殺器暴雨梨花針。

    朱駿道:“我我不能說我說了,一定會死”

    話音剛落,只聽“嗖”的一聲,接着就響起朱駿的一聲慘叫。

    整個人向後一仰,仰頭靠着椅背,沒了氣息。

    而在他心口的左側,有一個細細的針。

    真是見血封喉。

    楊宗謹驚訝的轉身看向在場所有人,都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臉上露出同樣驚訝的神情。其中朱夫人和蕊夫人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看着已死的朱駿一臉疑問。

    “你們都呆在原地,不許動。”楊宗謹吩咐一聲。

    接着,他根據毒針可能的發射軌跡來到窗前,仔細看紙糊的窗子,卻沒有發現一點點縫隙。

    意思就是殺人的人就藏在屋裏,也就是在場幾人。

    根據位置判斷,很有可能是族長或者是朱老九。

    楊宗謹決定不打草驚蛇,便道:“兇手果然厲害,使用的暗器相當高明。殺完人就逃遁,也是很快。”

    在場衆人無不嘆息,都爲朱駿之死感到惋惜。

    更重要的是線索又斷了。

    族議開到這份上,也就沒有再開下去的必要。

    族長向衆人宣佈今天的族議到此爲止,然後派人把朱駿的遺體送回朱駿家。再安排侍童跟着朱夫人回去,以免侍童遭逢不測。

    侍童早已嚇得面色蒼白,早把主人說的“避避風頭”給忘了。

    楊宗謹見族長已經安排妥當,這才離場。

    走的時候,朱夫人和蕊夫人也要求跟他一起離場。

    楊宗謹同意了。

    三人坐轎子,先是到朱府門口。

    蕊夫人不肯落轎,徑直去了。

    楊宗謹也沒有進屋,只和朱夫人在外面說幾句。

    朱夫人突然道歉:“今日之事,變故很多,部分還是意外。事先沒有告訴先生,關於我夫君和朱駿的事情實在對不起。”

    “兩位夫人能夠爲了朱公的財產能夠放棄成見,又有什麼值得對我道歉。”楊宗謹這話是反話,是在嘲諷她們爲了錢連朱公遲的死因都可以隱瞞。

    朱夫人聽出來了,訕笑道:“我們向先生隱瞞,也是迫不得已。”

    “哦”

    “先生應該也從賬目上看出來。實不相瞞朱家已經是繡花枕頭,外面好裏面壞。我們想方設法就是爲了不讓這件事曝光,影響朱家的生意。”

    “朱家生意”

    “江寧朱氏有一大半是茶商,而亡夫就是龍頭人物。如果未亡人不隱瞞這件事,接下來就會引發大震動。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着的人卻要拼命了。”

    “朱公欠他們錢”

    “非也。恰恰相反,他們不少人欠亡夫的錢。”

    “這會引起怎樣的震動”

    “茶葉的製售都是需要錢的運作,如果知道亡夫家裏沒有一分錢,還倒過來欠錢就會動搖茶農的信心。茶農不敢把茶賣給朱家,那麼倒黴的是朱家一大片人。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更是十分敏感。”

    楊宗謹恍然大悟。

    朱夫人十分感傷的道:“如果不隱瞞消息,江寧朱氏就完了。如果隱瞞到現在,亡夫的死就更難查明。未亡人左右爲難,最後逼不得已這樣做。”

    楊宗謹跟着一聲嘆息:“活着的人知道真相的人會感激你,至於你的對不起,就留給死後對朱公說吧。”

    “多謝,楊主事的體諒。”朱夫人福了福身。

    楊宗謹抱拳遜謝,騎馬離開了朱府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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