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夫人看楊宗謹態度堅決,嘆氣道:“爲什麼要把我拉下水呢我只是想置身事外而已。”
她說這話時,腦海裏浮現出那日的情形。
夜幕下,李柬之和黑衣人章牧城交鋒,而秀月嚇得急急而奔。
秀月來到拐角處時,卻被面前站着的人嚇了一跳:“大大姐”說這話時,不住地後退。
紫夫人則是步步緊逼,把她逼到了街上。冷峻的眼神盯着秀月,一言不發。
“大大姐,我不想被抓住。不想出賣我的朋友,求大姐成全。”秀月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紫夫人冷冷地說道:“你不願意出賣她,卻也讓醉歡樓陷入危機之中。”
“對”秀月道歉的聲音還沒有發出去,就見到紫夫人擡起手示意她不要繼續說下去。
紫夫人道:“你走吧永遠不要再回來。”
秀月含淚多謝紫夫人的網開一面,接着往前奔消失在夜幕中。
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紫夫人眼前一凜,趕緊舉步上前卻見秀月暈倒在地,而有個人站在逆光的位置,看不清楚面容。
“你是誰”紫夫人能在汴梁立足,豈是善與之輩。袖中匕首握緊,盯着來人。
那人仰頭大笑:“紫夫人,你最好不要過問我的事情。否則後果自負”
紫夫人知道那人的來歷,只好選擇忍氣吞聲,權當不知道。
那人從黑暗中走出來,面容竟是蕊夫人殺死的那個自己手下黑衣人。
後來的事情,就都知道了。
秀月死了,並且被轉移到王瑩能發現的地方。
“夫人”
楊宗謹一聲讓紫夫人的回憶瞬間結束,愕然擡頭看向楊宗謹,卻從他臉上看到了一眼別人很難有的東西,真誠。
“希望紫夫人能爲了兩條已經失去的生命和即將逝去的生命,以及你和她們的姐妹情,爲我提供一條線索。”
楊宗謹並不強求,甚至沒打算要紫夫人提供人,只告訴線索就夠了。
紫夫人身軀微微顫抖,最後低聲道:“你隨我來。”
楊宗謹鬆了一口氣,微笑着點頭。
兩人來到了秀月曾經住過的房間門口,紫夫人停下了腳步,輕輕地把門推開。
楊宗謹看着房間灰塵撲撲,猜測紫夫人並沒有讓下人動秀月的房間。
“我能幫的只有這麼多,剩下來的要靠你自己了。”紫夫人說完,轉身就走了。
“多謝。”楊宗謹目送着紫夫人的遠去,同時體會到了她的無奈和悲哀。
待她走遠,楊宗謹懷着沉重的心情舉步踏入這個一直沒有讓人動過的房間,撲鼻而來的是一股子黴味兒。
“不對呀,女人應該最愛乾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些灰塵是正常的,也不應該會出現發黴呀。”楊宗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靠近黴味傳來的方向,輕輕地打開櫃門。
黴味撲面而來,楊宗謹下意識的用袖子捂住鼻子。
一束陽光照進櫃子,而櫃子裏的東西,讓楊宗謹大喫一驚。
這東西不是物品,而是空氣
“居然是空的”楊宗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看到這裏面空空如也,又不得不相信。
“不對呀”楊宗謹腦子有點凌亂,忽然看到櫃鎖的旁邊有一道淺淺的劃痕,如果不是特別留意,幾乎察覺不出來。
楊宗謹用手輕輕地摸着那條細細的劃痕,心裏頓時明白了,有人捷足先登,帶走了櫃子裏的東西。但是因爲那樣東西留下的味道很重,才讓楊宗謹差點嘔吐。
“竟然又被人先我一步,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楊宗謹有些生氣,更感到有些沮喪。
這種感覺很不好,意味着有人在他身邊安插了內奸。
而這個內奸有很大概率是朱茜。
楊宗謹心裏埋藏的懷疑種子,生根發芽。內心卻抗拒這種懷疑,頓時整個人心情都複雜起來了。
此時,有人走了進來。
楊宗謹擡頭看來人,大喫一驚:“大舅哥你怎麼來了”
“紫夫人願意帶你來這裏,自然願意帶我來。她是幾方都不得罪,這纔是生活在汴梁城的真正之道。”李柬之很有深意的說道。
“是麼”楊宗謹沒心情細想這些關於人際交往的哲學。
李柬之也看出來了。
他徑直走到楊宗謹的身側,看了眼刻痕,“噫”了一聲。
一下子吸引了楊宗謹的注意。
李柬之仔細觀察了空空如也的櫃子,眉頭越皺越緊,最後感覺擰成了麻花。
“怎麼啦”楊宗謹心裏也跟着七上八下,他希望能有別的線索,證明自己剛纔瞬間的猜測是錯的。
“你看着我做什麼”楊宗謹弱弱地問道。
“做什麼”李柬之直起身子,“你已經失去了平常心,沒有往日的判斷。否則你不會不發現這個刻痕有個破綻”
“破綻”楊宗謹匆匆看了眼刻痕,看不出所以然。
李柬之笑道:“你因爲害怕朱茜是在你身邊的臥底,又有懷疑她的潛意識。所以你看不到刻痕的背後所隱藏的祕密,多麼可悲的想法。”
楊宗謹盯着李柬之,扭頭看了眼刻痕,這次真的是認認真真的在看。
“啊在這裏。”楊宗謹叫道。
在刻痕的一側,竟然有個歪歪斜斜的刻着一根柳枝,周圍有一個圈圍住了柳枝。刻的柳枝自然垂下,給人一種非常清晰的感覺,這就是柳枝。
“爲什麼會有一根柳枝呢”楊宗謹腦子還是沒有轉過彎。
“還用問。”李柬之冷靜的分析道,“或許從一開始這個櫃子就是空的,氣味只是吸引人的手段,重要的是這個柳枝,說明太多的問題。”
“什麼問題”楊宗謹好奇的問道。
李柬之卻搖了搖頭,示意不能在這裏說。
楊宗謹會意,決定立刻離開醉歡樓。
兩人健步如飛,眨眼的功夫就距離醉歡樓一段距離。
當他們走小巷子,想要儘快趕回府的時候,空氣中忽然傳來一股血腥味。
“不好”李柬之抽出長劍。
楊宗謹從袖子裏剛拿出暴雨梨花針,就看到四個黑色身影,一前一後分別站着兩個攔住他們的去路和退路。
四個黑衣人絲毫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持刀攻了上來。
李柬之將楊宗謹推到一邊,手中長劍揮舞,編織成一道牢不可破的網,擋住四個黑衣人對他的攻擊。
黑衣人見取不下李柬之,轉而攻向楊宗謹。
楊宗謹扣動機關,數枚暴雨梨花針“嗖嗖”的發射了出去,釘在要殺他的黑衣人心口部位,但是黑衣人一點事都沒有。
“明知道暴雨梨花針厲害,還不做防備。真當我們傻啊”黑衣人狂笑着,朝着楊宗謹衝了過來。
楊宗謹壓根不會武功,身上的經脈早在數年前已經被廢。看着黑衣人那凌厲異常的快刀,嚇得往後不住地退,卻退無可退,背後就是一堵牆。
在這電光火石之際,舉起屠刀的黑衣人被身後的李柬之一劍貫胸,倒地而亡。
但是,當李柬之想要把劍拔出來的時候,卻發現抽不動。
生死交關時刻,一點疏忽都是滅頂之災。
這時候,剩下的三個黑衣人攻了上來。
失去了寶劍護身的李柬之,只能依靠靈活的走位避開刀鋒。但是巷子只那麼大,哪裏容得下李柬之騰挪閃躍。
眼看着李柬之要被刀劈到身上,忽然傳來“嗖嗖”的聲音。
黑衣人在李柬之面前倒下。
李柬之在黑衣人倒下的瞬間,看到了楊宗謹手中的暴雨梨花針,再看黑衣人都是頭部中了毒針,頓時明白。甲冑可以保護身軀,但是不能保護頭部。
“快走這裏不宜久留。”楊宗謹邊催促邊在前面走。
李柬之抽出紮在黑衣人身上的寶劍,緊緊跟隨着楊宗謹,一起離開了小巷子。
剛走出去,忽然一陣大風吹來。
滿天枯葉隨風而起,如同雨一樣落了下來。而吹得枯葉亂舞的並不是風,而是騰騰的殺氣。
在風吹來的方向,出現了三個身影。相較於之前的黑衣人,這三個人顯然不屑於喬裝打扮。三人三般兵器,臉上帶着自信的笑容。
“你們是自我了斷還是由我們代勞”爲首的刀疤男叫囂道。
“冀北三雄,你們在江湖作惡不算,還敢跑到汴梁。”李柬之知道他們的來歷,說話更加的不客氣。
冀北三雄,老大撲天雕,二弟赤面鬼,老三青眼虎,這都不是他們的真名,而是他們的代號。沒人知道他們的真名,只知道他們喜歡打家劫舍,尤其是和官軍不對付。
赤面鬼狂笑道:“李柬之你最好放明白點,我們一定要宰了你們。還是趁着老爺我們心情不錯,趕緊自裁,否則的話”
“我們就要殺人”青眼虎接上了赤面鬼後面要說的話。
李柬之橫劍在前,冷笑道:“少廢話有本事就來吧,讓我好好的把你們這幫烏龜王八蛋都殺了,爲民除害。”
冀北三雄一聽,也就不客氣啦,朝着李柬之和楊宗謹一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