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自己還衣衫襤褸,過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每日裏爲了討得一星半點兒的殘羹冷炙受盡白眼
此刻終於知道,今天那種奇怪的感覺從何而來
“小一你家公子丟了”
“什麼”小一擡頭,端木弦正在前面等着她。
“哈哈哈小一你想什麼呢,我叫你半天了也不應”竇娟彎下身子盯着小一。臉上掛着明媚的笑容
“竇姐姐,你怎麼來了我和公子正要去找你們”
“誰讓你們太慢,我只好自己來了這是我剛買的糖葫蘆這一串是給你的,拿着”
“是在剛剛那個大叔那兒買的嗎”小一分出一隻手去接過糖葫蘆,想起剛剛那個攔着自己的大叔。
“這我哪裏還記得,有的喫就行了嘛,管他大叔大爺”
“好吧姐姐喫包子,這家的包子最好吃了”小一把自己手上的包子遞到竇娟前面,看她拿起一個放進嘴裏自己跟着咬了一顆糖葫蘆在嘴裏嚼着,酸甜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邊喫邊跟着端木弦和竇娟兩人朝前走,一手包子,一手糖葫蘆,前所未有的滿足
竇娟摸摸她的髮髻,眼裏都是寵愛
兩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對親姐妹
端木弦在前面等着二人,也不催促。時不時看向身邊路過的人羣。見她二人跟上來才繼續往前走
“人真多”小一感嘆
河道上行人穿梭,水裏畫舫遊船都擠在一處。現在時辰還稍微有些早,很多王孫公子都還沒到。所以好些畫舫還等在此處,讓人不禁看花了眼
“那艘公子,姐姐快看,裴大哥在那裏”小一指着其中一直豪華的遊船喊到
順着小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裴若軒正在船上揮舞兩隻胳膊衝幾人招手,模樣比小一還搞笑
登到船上,瞬間安靜多了
三人剛一上來,徐敬之和竇之章兩人也從船艙裏鑽了出來。原來竇娟剛走,徐敬之就到了竇府。得知竇娟已經走了,便與竇之章做伴,二人直接到了這裏,所以比他們早到
“端木大哥,你們怎麼纔來我酒都溫好許久了,他們倆人都不陪我喝,太無趣了”
“裴二兩你還敢喝呢”
“裴大哥”
竇娟和小一同時喚道
“什麼裴二兩,再叫我生氣了啊還是小一懂事走,我帶你去喫好喫的”
“好啊”小一回頭,看端木弦淡淡的笑着並未反對,當真跟着裴若軒離去。
“端木大哥,小一還真好哄。就這樣丟下你這個主子走了,改天我把她騙到我家去算了讓我也有個妹妹玩”
“好啊我正好落得清淨”
“公子”剛走幾步的小一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惹得船上幾人直樂
“竇小姐的性子還真是好玩的緊看把小一姑娘給逗的”徐敬之說道。
“她呀,就是那長不大的孩童心性”
“哥哥,不準說我壞話,不然你看書的時候我天天來吵你哼”
裴若軒招呼過幾人,便帶着小一先行進去了
片刻後,船艙裏響起琴聲,端木弦和竇娟兩人愣了一下
琴聲輕快悠揚,正是時下流行的清平調之其一彈琴之人技藝精湛,曲子流暢細膩,牽出人們心中無限嚮往
“嘖嘖沒想到裴二兩琴藝如此好,難得端木大哥,和你比起來如何”
“爲何要和我比”端木弦不解
“當然是看到你家那架古琴了唄我和哥哥對這些都是一竅不通,徐大哥嘛又不瞭解”
“你怎知裏面是裴若軒在彈琴呢”
“難道是小一”
竇娟難以相信端木弦搖頭,哥哥也跟着搖頭都不是
還是徐敬之看不下去說道:“是長樂坊的藍玉煙,藍姑娘”裴若軒之所以沒有同他們一道,就是因爲去尋藍玉煙了。
在這個年代,人們生活富足,錦衣玉食。閒來無事時,便經常會舉行各種活動。屆時,往往都會請來比較有名的藝妓爲其獻舞或是彈琴助興。所以,藍玉煙的出現反而被當做是一件風雅之事
“藍玉煙,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啊”竇娟記不清聽誰提起過了
“藍姑娘嘛她雖出身青樓,卻是賣藝不賣身。且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見識不俗。連衆多文人才子都自愧不如,是長安有名的才女,只是終究被身份所累”徐敬之說起藍玉煙時,帶着輕輕的敬佩之意
“是啊以前我只顧埋頭讀書,今日和藍姑娘交談一翻,才發現自己真是孤陋寡聞”想起剛剛短暫的交流,竇之章慚愧
“既如此,我們先進去吧別讓他們久等了”端木弦聞到了裏面飄出來的酒香,何必在這裏吹風,進去喝酒聊天才痛快嘛
“藍姐姐,你琴彈得真好,和公子彈的一樣好聽”船艙裏傳出小一的聲音。
“公子是誰”藍玉煙停下撫琴,看着小一
“公子就在外面呢,等會兒進來你就知道了”小一往嘴裏送了一塊梅花酥
“呵呵你這個丫頭,哪兒有把主子扔在外面自己走掉的,你家公子一定很寵你吧”
“嗯,我家公子人最好了我只要保證一天三頓飯,不會讓公子餓着就行,其他的公子都不用我管”
想到以前聽別人說誰家的丫頭被賣了,誰家的丫頭被打了。讓她對那些深宅大院充滿了恐懼,遇見大戶人家招選丫頭的時候,她從來都是有多遠躲多遠。一起乞討的夥伴都說憑她的長相和機靈勁,如果去做丫鬟準沒問題。說不定還能混個管家娘子或是姨娘噹噹
可是,她就是不敢。而且她也沒有那麼遠大的目標。她所有的想法就是能安安穩穩的活下去,當然如果每天能喫上一頓飯就更好了
現在,她每天都像做夢似的。不知道哪一天夢醒了,她就又變回了以前的那個小一
“真是羨慕你”藍玉煙雙手放在琴絃上看着小一,笑的苦澀
見到藍玉煙神情低落,裴若軒覺得自己的心裏也堵着難受,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