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阿茲特克的永生者 >五百八十一章 木舟西去,長船東來
    長河滔滔,去往西南。天下第二大河,聯盟南方第一長河,便是塔爾薩斯河。塔爾薩斯河自東向西,蜿蜒前行,長達兩千裏,是勾連東西各部的唯一通途。

    長河的最西方,在鱒魚村出海,匯入浩蕩的東太平洋,旁邊就是新興的黑巖山鐵礦。那裏是湖中王國的最南界,也是王國第一次海上探索的起點與終點。

    三艘鱷神槳帆船,滿載着探索的收穫,從這裏返回王國。隨後,它們逆流向北,抵達千舟穿梭,廣闊繁茂的阿託亞克湖,在紫草城外的南方造船司,停留數月。

    普雷佩查的船匠們仔細檢查,維修破損的船板,縫補散亂的船帆。而當第一艘雙體獨木舟,滿載着特拉斯卡拉人的青壯,抵達阿託亞克湖時。新的王令,也隨着雨季的烏雲,滾滾而來。

    當墨西加武士帶着殿下的王令,在造船司外的小村莊裏,找到奇瓦科時,他正躺在一堆茅草上,戴着個大草帽,悠哉的曬...好吧,天上沒有太陽,只有烏雲,還有山風。老民兵吹着風,手裏還捧着一袋葵花籽,消遣慢意的嗑着。

    這一次出海,船隊低價換了不少金石銀石,回到王國提煉了後,大夥便把金塊銀塊分了分。

    大部分額外的收益,奇瓦科都託人帶着,捎給在京畿的女兒蘆葦,還有女婿韋茲提。而剩下的這一點,老民兵就拿出來,在造船司附近弄了間屋子,改善了一下住宿和伙食。出海太久,又是划槳戰鬥,又是風浪溼氣,他這老腰痠的厲害,不大能像以前那樣折騰,得睡在茅草上才舒坦。

    “王令:探索船隊立即啓程,一月之內,必須抵達水谷城大營,接受新的神諭!”

    殿下的王令傳達,不容任何違逆。武士們留下印信與玉符,就轉身離去。奇瓦科楞在原地,呆呆的仰着頭,看着雨季的烏雲。直到第一道驚雷從天空落下,老民兵才猛然驚醒。他瞪着眼,咬着牙,把手中的草袋使勁往地上一摔,怒罵道。

    “啊,真是瞎了眼的老天!這天上掉下的雷,爲啥就劈不中,那害人的殿下呢?”

    “轟!...轟!...”

    驚雷滾滾,驟雨轉瞬即至。老民兵跳着腳,在雨中連罵了幾句,又對着天“呸”了幾口,才手忙腳亂地趴在泥地上,把散落的葵花籽一粒一粒,又撿回了草袋中。

    “主神啊!雨神啊!三神啊!還有烏七八糟的神啊,就放過我這把老骨頭吧!...”

    “轟!...轟!...”

    雨季的風雷從東方而來,毫不止歇,就像王的旨意。四艘嶄新的鱷神槳帆船,從南方造船司中駛出,載着一百四十名水手,六十名武士,加入了原有的船隊。整支王國探索隊擴充到三百人出頭,有七艘槳帆長船,而灰土普阿普掌握的普雷佩查武士,也達到了一百人。隨後,湖中王國的探索隊停駐數月,又在雨季的盛期,再次啓航。

    雨季的行船滿是艱難。越往上游,塔爾薩斯河的水流就越是洶涌。船隊行過兩百里鎮,四百里鎮,抵達六百里鎮塔爾鎮,再次修理船隻。整條長河沒有河工的疏通,經常會遇到浮木衝撞,水底也有暗礁。好在,無論是槳帆船還是獨木舟,都喫水極淺,在這河水暴漲的時節,不會受暗礁的影響。

    東征以來,沿河的塔爾鎮作爲東西溝通的節點,越發興盛。老將埃塔利克遵從殿下的旨意,派出兩百武士、一千民兵,在這裏修建了簡陋的木堡,錫金堡。所謂“錫金”,自然是既有錫礦,也有金礦。轉運的特拉斯卡拉俘虜,在這裏留下有三千人。其中兩千青壯男女在這裏屯田,開墾沿河丘地;剩下的一千健壯男丁則作爲勞役,修築簡單碼頭,投入到周圍的山中錫礦。至於零散的小型金礦,也有屯駐的民兵私下開採,只是還不成規模。

    探索船隊停留了十日,避開了雨季最盛的時節。奇瓦科時常站在碼頭,看着風雨中行船,冒險西去的獨木舟羣,默然無言。

    這些小舟依然滿載着特拉斯卡拉俘虜,不分晝夜,不計晴雨,順着洶涌的河水,去往西方的王國。它們順風順水,飛速西去,只要十日功夫,就能行出八百里!從聯盟南方的八百鎮,直到王國南方的阿託亞克湖。當然,等這些獨木舟再次逆流返航,又要一月以上。

    “呼!在這個時候行船,風大水急,要是落了水,又如何能救得?”

    “哈!奇老頭,你擔心個啥?都是些特拉斯卡拉人的俘虜,又不是我們普雷佩查人!我聽錫金堡駐守的普雷佩查武士說,每支運送丁口的船隊,殿下都定下了軍法:這一千多里長路,從水谷城到阿託亞克湖,每一批運回的俘虜,最多隻能死兩成。超過這個數,就要把領隊殺頭!延期超過半月,也要殺頭!要是俘虜逃了,超過兩成,依然是殺頭!”

    說到這,普阿普咂了咂嘴,嘖嘖稱歎。

    “嘖嘖,殿下的軍法,可真是厲害!對了,我還聽說,殿下的祖父,聯盟的大祭司,之前在聖城喬盧拉死了。殿下爲了報仇啊,直接一把火燒了聖城喬盧拉,把十二祭司家族,全部都‘咔咔’獻祭了!那可是十二個神裔祭司家族啊,傳承好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不知道攢了多少神物珍寶...”

    “啊?!一把火燒了聖城喬盧拉?”

    聞言,奇瓦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聲驚雷“轟”然傳來,嚇得奇瓦科驚慌一跳。他小心地看了看天上的烏雲,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然後壓低了聲音。

    “那啥?比天還大的大祭司大老爺死了?這...得有多少人掉腦袋啊?”

    “估計...總得死個幾千上萬吧?這次東征,說是宿敵神戰,墨西加軍團打得那個兇,兇極了!你看這一船一船的俘虜,幾萬人都止不住。俘虜都抓了這麼多,那死的人能少?...”

    “...哎!特拉斯卡拉人,看來是完了!...殿下還給了我們期限,只是逆流難行,雨大水急,眼看着肯定要失期。不會...把我們也砍了吧?”

    “呃...這...應該不會吧?要是砍了我們,誰爲殿下出海?...”

    聽到這,普阿普也渾身一抖。他看着昏暗的天空,遲疑了會,咬了咬,沉聲勸道。

    “奇老頭,我覺得啊,還是不要等了。雨季最盛的時候已經過去,哪怕冒點風險,船隊也得儘快北上!”

    “嗯!”

    兩人互視一眼,同時重重點頭。天邊的長風浩浩吹過,震耳的驚雷轟然鳴響,密集的雨點嘩嘩落下,都來自東方。

    第二日,七艘槳帆長船再次啓航。逆流而上,行兩百里,便到了沿河東行的另一個節點,八百鎮。到了這裏,就是塔爾薩斯河的上游中段。再往上,河道驟然升高,逆流無法通航,必須找鎮中的武士頭領,召集數百縴夫,沿河拖曳而上。

    奇瓦科抿着嘴,站在船頭,看着洶涌的江水,陷入思量。

    約雷姆部落的山鳥卡瓦多,則站在他的身旁,好奇的四處張望。他是北方部落的獵手,以山鳥爲名,視力極好,所以被老民兵任命爲船上的瞭望手。

    一路行來,山鳥見到了無數的樹,看見了數不清的人,望見了不知道多高的神廟,也經歷了北方荒原上,從未有過的大暴雨。他對沿途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就像是闖入城邦的野鳥,怎麼也看不夠。

    “真是好長好長的河啊!有神話中,傳火的神鼠尾巴那麼長!...”

    山鳥瞪大眼睛,向前方的長河張望。一個冒出頭的“烏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眯起眼睛,仔細看了會,突然伸出手,指向烏龜的方向,用蹩腳的普雷佩查語,厲聲喊道。

    “人!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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