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阿茲特克的永生者 >七百七十一章 長享三年,京都來人,勝山館
    公元1489年12月,長享三年,南蝦夷地,勝山館。

    十二月的津輕海峽,依然沒有任何封凍的跡象。大片的樺樹林遍佈在海峽北岸的山間,淡淡的白雪覆蓋了山林。而在山間的谷地,一條長長的河流,安靜的向西流去,匯入廣闊的海間。

    山間谷地狹長平坦,連綿的山林到了這裏,便爲之一空。在薄薄的積雪上,顯出一片和人風格的村莊,和兩處山間的日式城堡,通常叫做“城”。當然,在這貧瘠苦寒的蝦夷地,兩處小城都沒有天守,形制十分低矮,因而也可以叫“館”。

    北風吹起微波,近海水光澄澈。兩艘喫水很深的關船,慢悠悠的停靠向岸邊的港口。港口的規模很小,是一處天然的漁港,只有四名武士看守。他們的主要工作,也不是守護港口,而是從出海的小漁船上,收取魚獲作爲貢賦。

    看到兩艘關船抵達,四名武士都吃了一驚。他們辨認了下關船上的小旗,看到船頭熟悉的領頭人,這才稍稍放鬆。

    “咦?河野組頭,米屋今年的來船,怎麼會這麼早?而且還是兩艘關船?”

    “不曉得。助三郎,你騎上馬,速速去通報館中。米屋來人了,看情況,恐怕是有什麼要事。”

    “嗨!”

    四人簡單說了幾句,其中一人就立刻騎上僅有的一匹小馬,向數裏外的勝山館通報。而剩下的三人則挎着佩刀,來到港口邊,指揮船工們協助停泊。

    很快,兩艘關船就靠到岸邊,從船上走下一老一少兩人。兩人都穿着厚實的木棉長服,戴着遮耳的棉帽。他們沒有佩刀,明顯都是商人。

    組頭河野健一眯着眼,仔細看了看。年長商人大概四五十歲,神情滄桑,眼神溫和,看起來並不像商賈,反而有種僧人的味道。他並不認得此人的來歷,但他看到對方深藍的棉服間,露出的絲綢小袖,便微微躬了躬腰。

    至於年輕的商人,衆人倒是認得,喚作松下象二郎,正是每年米屋前來,與館中貿易的番頭,也可以叫做掌櫃。

    關船靠岸,船工忙碌,船上的米袋就開始卸下。松下象二郎走上前去,笑着拿出一個小紙囊,塞在組頭河野健一的手裏。

    “河野組頭,有勞了!”

    組頭河野健一有條不紊,指揮着船工搬運。他接過紙囊,稍稍掂了掂,臉上就露出笑容。

    “哈!應該的。有了這兩船糧食,館中今年的新年,也能富裕上一大截。”

    隨後,組頭河野健一等了等,又看了眼旁邊的年長商人,卻見松下象二郎並沒有介紹的意思。他的腰又躬了點,笑着問道。

    “今年的糧船怎麼來的這麼早?有什麼要事嗎?”

    聞言,松下象二郎鞠了個躬,禮貌的笑了笑,還是沒有接話。組頭河野健一看到這,心裏就明白了。他不再多問,而是退到一邊,和武士們分錢去了。

    “雪原林海,山巒疊嶂。而一條長河流來,映照分明。”

    很快,周圍就清靜下來。年長商人神情悠悠,看着澄澈的河流,匯入淡藍的大海,輕聲讚歎。

    “水靜可以映天地,心靜可以通鬼神...這天野川邊的景色,隔了十多年再見,確是一樣的讓人心定!”

    聽到這,松下象二郎躬着腰,笑着應道。

    “確實!天下間的河流,以天野爲名的那麼多,卻只有這一處,是真正的‘北天之野’...”

    年長商人點了點頭,視線隨着天野川向東方延伸。只見河流兩邊,薄薄的白雪下,露出點點的灰黃,正是水稻收割後,留下的稻茬。點點的稻茬一直延伸,直到谷地的深處,而稻田所在的周圍,便有和人農民的茅屋。

    旁邊的松下象二郎關注着對方的眼神,適時的笑着說。

    “屋長,這蝦夷地的稻米,與京都相比,別有一番清靜的味道,卻是令人難忘!”

    “嗯,蝦夷地的稻米...”

    年長商人回憶了會,臉上露出笑容,淡淡迴應。

    “有稻田的地方,就有和人地。可惜啊,這廣闊的蝦夷地中,能種水稻的,也就這南島的一圈...”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就見遠方的山“館”中,遠遠奔來兩騎。年長商人望着山館,笑着說道。

    “這麼多年沒見,這上國館的規模,卻是越來越大了!”

    聽到這,松下象二郎低着頭,小心的提醒道。

    “是啊!屋長,上國館一直在增築,眼下已是十二館中,最大的一個了。而它也有了一個新名字,喚作勝山館...”

    “嗯?勝山館?”

    “對!這是十多年前,上國守護代信廣大人,爲了紀念胡奢麻尹之戰的勝利,特意取了這個名字...”

    “噢!”

    年長商人於是瞭然。他又笑了笑,看了旁邊的象二郎一眼,點了點頭。

    很快,勝山館中的兩騎,就奔到近前。爲首的中年武士披着一件黑色的羽織外套,內裏是一件保暖的皮製裏襯。他的腿上穿着深色的長袴,腰間則插着一把武士的太刀。

    仔細看他長袴的前面,有着整齊的五條摺痕,正是代表着武士的道德準則,五倫五常,也就是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以及仁、義、禮、智、信。而長袴的後面,同樣有兩條摺痕,卻是天地、陰陽、忠孝。

    年長商人第一眼看到對方的面容,第二眼就打量起對方的衣着。看到工整分明的摺痕,他臉上就露出了笑意。而中年武士隔着十幾步,就勒住了馬,下馬步行而來。看到年長商人,他先是一驚,隨後臉上就露出喜色。

    “森野清屋主,您怎麼親自來了?!”

    “哈!光廣,十多年沒見,你已經沉穩如山巒,是一個如鬼般強壯的武士了!”

    “哈哈!”

    聞言,中年武士放聲大笑,頗爲高興。嗯,在和人的傳統中,“鬼武士”毫無疑問,是一種褒義的稱讚。

    年長商人森野清笑着上前,和中年武士蠣崎光廣,熱情攀談了一會。

    兩人也是二十多年的舊相識了,蠣崎光廣在還是孩童的時候,就見過這個來自琵琶湖西岸的父親同鄉。而在枯燥乏味的蝦夷地,能遇到一個來自京都的人物,談一談近畿地區的風物,卻也是極爲難得的快事。

    攀談片刻,蠣崎光廣看着森野清,也問起了一個同樣的問題。

    “森野清屋主,您親自前來,是有什麼要事嗎?”

    “有要事。”

    森野清點了點頭,看了看周圍,蠣崎光廣便讓幾名武士散開。接着,森野清神情嚴肅,低聲說了一句,蠣崎光廣便臉色大變!

    “是京都的大事,事關上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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