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進前廳,蘇七便嗅到了濃郁的雞湯香味。.bokan
夜景辰端坐在飯桌前,眼睛已經恢復成往日的深邃,薄脣抿着,面部輪廓如雕塑般冷硬,從骨子裏散發出睥睨天下的霸道。
蘇七跟小七坐下,有嬤嬤上來佈菜。
她是真的餓極了,跟夜景辰客套了一句後,立刻開始喫飯喝湯。
小七今天格外的殷勤,不停的替她夾各種肉,把她的碗堆得高高的。
蘇七隻顧着喫,壓根沒看到小七悄咪咪的在衝夜景辰笑,一副‘我在替你照顧你媳婦,求誇獎’的模樣。
夜景辰眸光微動,因爲蘇七的到來,小七似乎比以前更加親近他了。
一直到蘇七喫滿足了,她才朝小七看過去,“我有幾句話想跟你父王說,你能……”
“我懂我懂。”不待蘇七說完,小七黑溜溜的眼睛裏便劃過一抹狡黠,他靈活的跳下椅子,“我這便出去跟大白一起玩,蘇姐姐可以多跟我父王說會話,我一點都不急的。”
話音一落,他笑眯眯的離開前廳,臨走前,還不忘將前廳裏的幾個服侍嬤嬤也帶了下去。
一時間,整個前廳只剩下了蘇七跟夜景辰。
蘇七抿抿脣,神色微緊,“羅憶荷怎麼樣了?她還活着麼?”
夜景辰眉心微攏,“顧隱之看過,若要她清醒過來,不是件易事。”
蘇七下意識的望向自己的手腕,羅憶荷是因爲中毒而昏迷的,只要她手腕中心出現的紅痣夠多,應該可以讓她清醒過來。
她是跟大魔頭有過接觸的人,只要有一線希望,她都要將她喚醒。
“羅憶荷現在在你那是麼?還得勞煩你穩住她的性命,我會想辦法讓她醒過來的。”蘇七打定主意,得儘快弄明白激發她自愈潛能的東西是什麼纔行,“對了,洞穴內的機關佈置,是有人在後面指導羅憶荷的,那個人——應當是明初琅一案的背後之人。”
對於她的這番話,夜景辰並未感到意外。
從機關的連環佈置來看,他已經有所感知了。
這些年,他在明那人在暗的相鬥,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面臨死亡陷井。
蘇七見他的神色仍然淡淡,猜到他心裏有數,便又問道:“往生門,是不是跟那個魔頭有關?”
夜景辰微微頜首,算是應答。
蘇七在心底長長的吸了口氣,才短短四年,大魔頭就創建了往生門,如果再任他發展下去,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她心思沉重的準備起身離開,夜景辰低沉的聲音卻忽然響起。
“在暗室裏未說完的話……”
蘇七重新坐好,迎上夜景辰的極具殺傷力的視線。
她當時以爲逃不過那一劫了,所以纔會想把現代大魔頭的事告訴他。
可是現在……
她還活着,如果她吐露了有關於大魔頭的來歷,便算是間接證實了她的來歷,萬一他把她當成妖魔鬼怪,要燒死她怎麼辦?
而且,她佔的是顧家嫡女的身體,跟他是有婚約關係的。
她可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牽扯。
思及此,蘇七脣角一揚,眉眼彎彎的開口,“我那會是想告訴你,明初琅家的那張字畫,的確是被我撕去了一角,那後面有作畫之人不小心留下的印章痕跡,能隱約辨認出‘容策’兩個字。”
夜景辰黑眸微眯,“秦王?”
夜景辰直直的盯着她,好半晌才淡漠的道:“嗯,太后將午宴放在了明日。”
蘇七一愣,她前天爲了查案子,把宮宴完全扔到了腦後。
沒想到,這個太后居然這麼執着的想要見她,又重新安排了午宴時間。
“我知道了,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便去找小七了。”
夜景辰沒作聲,蘇七起身離開。
看着她嬌小瘦弱的背影,他冷冽的眸光霎時微眯,有一絲困惑與不解在其中翻涌。
她——真的會是她麼?
蘇七老早就想去書海閣走一趟了。
她帶上小七與大白,直接離開攝政王府,往書海閣而去。
小七以前在書海閣做過小書童,後來因爲大白實在嚇人,許多學子都不敢上門了,掌櫃才婉轉的將他辭退。
小七傲嬌的撇着嘴,“是那些人自己膽小,卻要怪我的大白嚇人。”
蘇七想起她初見大白的時候,也同樣被嚇得不輕,不禁一陣失笑。
很快他們便到了書海閣。
這裏地方臨湖,風景尤其的好,是京城裏文人才子的聚集地,許多人喜歡在這裏喝酒話聊,吟詩作對,大堂裝修得十分文雅,架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可供上門的客人翻閱。
而二樓以上則全是包廂,裏面提供上等的文房墨寶,一邊賞景一邊書寫作畫,十分具有情調。
見到小七,掌櫃臉色一變,立刻戰戰兢兢的迎上來,“不知小世子今日過來,是來尋人還是來喫點心的?”
小七脆生生的回道:“我要一個包間,還要書海閣所有好喫的點心。”
他可是立過誓,要帶小姐姐喫遍京城的。
掌櫃一抹額頭上的冷汗,“這……實在是抱歉,今日的包廂都已經被訂出去了。”
小七一怔,這裏是小姐姐提出要來的,他實在不想讓她失望,可眼下又沒有了包廂。
他黑溜溜的眼睛頓時急得泛紅,有些委屈的癟着嘴。
大白感受到小主人的情緒不佳,立即懶洋洋的擡起虎頭,朝掌櫃瞥過去一眼。
掌櫃雙腿一軟,“這這……這樣好麼?駙馬爺剛剛訂下了一個包廂,他約了秦王殿下,眼下秦王殿下還未到,小世子可否去跟駙馬爺擠一擠?”
“是他們啊!”小七爲難的望向蘇七,“蘇姐姐,可以麼?”
蘇七神色微變,秦王殿下便是楚容策,她來書海閣也是爲了他,這下子正好湊巧了。
她安撫的摸摸小七的頭,“嗯,如若那個駙馬爺不反對,我們就進去叨攏一下,賞賞景喫喫點心便離開。”
掌櫃先去請示駙馬爺,沒一會便下來,引着他們上到三樓的包廂。
包廂裏裏面坐着一個溫文爾雅的年輕男人,臉上浮着一抹和煦的笑,五官輪廓柔和可親,文質彬彬中帶了絲書卷氣息,正是當朝駙馬爺安崇譽。
蘇七率先點頭致意了一下,“抱歉啊,我是照看小七的蘇七,多有打擾了。”
安崇譽起身朝蘇七拱拱手,“姑娘不必多禮,我也有一段時日沒見到小七了,你們過來坐吧。”
蘇七牽着小七走向靠窗的桌椅,剛想要坐下,眼角餘光卻瞥見木桌表面,有一個十分淺淡的印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