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眯了下眼,沒有繼續說什麼。.tingfree.
她剛纔那句話,其實也算是試探。
楚容曜上回請她替董貴妃驗過屍,他明明已經知道了她的殉葬有異,卻仍然甘願留在孤峯上面,不想辦法離開?
這不符合他的個性,也不符合他做事的風格。
原本她對他的懷疑已經壓了下去,可又因爲他剛纔的那句話,重新浮了上來。
然而,還沒待蘇七往深了想,楚容曜卻忽地湊近了過來,“怎麼?你想幫爺離開這裏?你有法子?”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劃過一抹期盼之色,很快又恢復如初。
蘇七怔了怔,被他的舉動打了個措手不及,心底剛理清的思路重新被打亂。
他看着邪肆隨性,卻總讓她覺得愈發看不清他了。
她站起身,不想再繼續呆下去。
“曜王爺,我帶來的東西,應該夠你用上一個月了,一個月後我會再來看你。”
楚容曜瞥了她一眼,知道她這是要走了。
他邪氣的眼底迅速劃過一抹微不可見的落寞,而後一言不發的挑脣淺笑,將長笛橫放在脣前,悅耳綿長的笛音立即響起。
這是一首送別曲,他把所有想說的話都夾雜在了笛音裏。
蘇七站在原地沒動,看着他吹奏長笛的樣子,她怎麼都邁不動步。
直到他一曲奏完,她還沒走。
楚容曜不禁嫌棄的睨着她,“怎麼?你還想賴在爺這裏喫頓便飯再走?”
蘇七張了張嘴,“算了,我怕自己把你的東西喫掉大半,還得再辛苦跑一趟上來給你送東西。”
她剛要離開,不料楚容曜卻突然留住她。
“小丫頭,能不能拜託你幫我個忙?”
蘇七迎上他的視線,她不用問也知道,楚容曜要請她幫的忙,應該是跟董貴妃有關。
果然,楚容曜的語氣認真了幾分,“關於我母妃的案子,你若是有機會,便幫爺盯着點。”
蘇七裝死不吭聲,董貴妃的事勢必是跟當今的太皇太后有關,從楚容曜被幽禁的事來看就能推測出,太皇太后並不希望楚容曜把當年的舊事翻出來。
“瞧把你爲難的。”楚容曜一擡手,用長笛重重敲了蘇七的頭一下,“爺不強人所難,若是不方便,那便待我出去以後再說。”
蘇七點點頭,重新跟他告別了一句,這才真的轉身離去。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楚容曜脣角的笑意逐漸放大,那雙邪魅的黑眸中,暗藏着一股令人猜不透的深意。
蘇七坐上簡便纜車離開孤峯,她還在想着楚容曜。
一番試探下來,他的說詞跟反應,讓她完全不能在心底形成一個判斷。
回到山下,蘇七匯合了祝靈。
張柳宗那邊還沒有查到跟冰窖有關的地方,卻對護城河上的船隻有了大概的瞭解。
蘇七到順天府的時候,他正好把當天在那個時辰,還在護城河上走船的船伕叫了過來。
張柳宗問問題,她在旁邊聽着。
其中五個人的說詞都沒有問題,他們當時的船上都有坐着人,可以相互爲證。
另外一個人引起了蘇七的注意,他穿着簡單的褂裳,褲腳捲到了膝蓋。
張柳宗眼睛一瞪,“你的船去了護城河上走,你自己卻不知道?你以爲本官是那麼容易就被哄騙到的?”
船伕磕了一個響頭,被張柳宗嚇得聲音都有些發顫了起來,“大人饒命,小的沒有撒謊啊,次日小的要去走船,才發現用來固定的繩子短了一截,小的當時沒有多想,再回想起來,定是有人趁小的歇息,將船隻偷走過一會。”
張柳宗還在與船伕周旋,蘇七蹙了下眉,仔細打量了船伕幾眼。
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從各方面看,他都不像是能做出殺人碎屍之事的人。
她打斷張柳宗的話,直接朝船伕說道:“如此,那便請你帶我們去看看你的船,繩索一直沒有換過的是吧?”
船伕點點頭,“沒換過的,小的這便帶各位大人去瞧。”
張柳宗讓另外幾名船伕離開,一行人跟在有嫌疑的船伕後面,朝他停放船隻的地方而去。
可以看到,他停放船隻的方法並不算安全,只是將繩索一端系在樹杆上不讓船隻飄走,有心要想借用船隻的人,只需要解開繩索即能把船撐走。
她走近幾步,仔細查看起系在樹杆上的繩索一端,跟當時她在河堤那裏發現的一樣,不管是磨損程度還是色澤粗細,由此可見,神祕人帶走西湘子的船,正是這一艘。
確定完這點,她才小心跳上船,進入船艙裏面仔細檢查了起來。
大概是這幾天船伕都有載客,所以船艙裏面的情況很雜亂,各種各樣的痕跡都有。
最後,她只能無奈的回到岸上,對張柳宗搖了搖頭。
張柳宗一急,“蘇姑娘,咱們好不容易尋到了這艘船,難道什麼用都沒有麼?”
蘇七沉吟了片刻,“這樣,我先讓船伕帶着我,走一遍那段護城河,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發現。”
張柳宗點點頭,眼下沒有新的線索出現,只能按照蘇七說的那樣去試試了。
當即,蘇七跟祝靈上了船,讓船伕帶她們去神祕人停船的地方。
然後再以那處爲原點,先走一遍下游,再走一遍上游。
下游的河段,基本上兩邊都是住宅區。
而上游的河段,卻有一處偏僻的無人區。
蘇七讓船伕靠岸,她小心的拽着雜草借力,攀上河岸。
這片無人區是荒地,因爲靠近護城河,雜草長得極高。
正因如此,有人走過去的痕跡就會異常明顯。
祝靈這會子也躍了上來,站在蘇七身側,詫異的看着眼前明顯被人走過的路,“蘇姑娘,西湘子是被人從這裏帶走的?”
蘇七又觀察了一會才點頭,那些因爲人踩過而倒下的雜草,都是倒向一個方向的,有去無回,可見這條路是被人從河岸踩出去的。
她沿着神祕人踩過的路,一步步往前走,穿過半人高的雜草,她們到了一條偏僻的小路上。
前後都沒有人家,而神祕人留下的痕跡,也到此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