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顧隱之拿着配好的醒酒藥從內室走出來,蘇七才把冊子放下,壓制着滿心的狐疑,從他手裏接過藥。.xcmxsw.
祝靈把小七微微扶了起來,她負責灌藥。
喂完藥後,蘇七纔看向顧隱之,“我能與你單獨說幾句麼?”
顧隱之有些意外,但看出蘇七的神色有些不對,他乾脆點點頭,兩人走到一處角落裏。
蘇七沉吟了片刻纔開口,“我剛纔翻你的冊子,看到了上面記載的一種花。”
“你說的是雪芽花吧?”顧隱之瞭然的笑了笑,“我回醫門前,景辰給了我二十朵雪芽花,讓門內的長老們幫忙煉製救命丸,你也知道的,他現在滿心思都是你,壓根不想欠任何女人的人情。”
蘇七沒作聲,這一點,她剛纔已經料想到了。
“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弄來的這東西,四年前他也給過我一些……”
不待顧隱之把話說完,蘇七連聲打斷他的話,“你說,他四年前也給過你一些?”
顧隱之很肯定的點點頭。
蘇七怔住了,四年前,原主跟夜景辰在裂縫之下發生過什麼。
如果那時候,他們即把雪芽樹喚醒了,令其開花,那上次她跟他去裂縫下面,雪芽樹又是如何再次開花的?
她現在的狀況壓根不是身魂合一啊!
“我見上面提到了身魂合一……”
顧隱之便仰頭抿了一口桃花酒,“那個啊,那是醫門一代一代留傳下來的說詞,我還真有些不太明白,但若是從字面上的意思去了解,倒也好懂。”
蘇七咬了下脣,“你相信魂魄會離體一事麼?”
顧隱之止不住的大笑出聲,“你這話可真是將我難倒了,未曾見過,所以不敢斷言。”
蘇七沉默着。
她一直記得,那天在裂縫下面醒過來後,她的手指是破的,原本她以爲是跳下裂縫的時候傷到的,現在想想,他一定是趁着她昏迷未醒,所以取過她的血去喚醒雪芽樹。
可是爲什麼呢?
爲什麼她的血能跟他的合在一起?
那本冊子上所記載的身魂合一如果沒錯,能與夜景辰一起令雪芽樹開花的,不應該是她,應該是原主啊!
蘇七的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響,有無數條線索在裏面交織,她眼前又開始無端的浮現出一些凌亂的畫面,與原主有關,可畫面消散得太快,她什麼都抓不住,卻能隱隱察覺,是與夜景辰有關,與她常做的夢有關。
想起自己無數次從夜景辰身上看到了夢中男神的感覺,她攥緊了拳頭,眉心越攏越緊。
到最後,她把所有亂七八糟的線都拋到腦後,只剩下了最重要的一條。
除非四年前跟夜景辰在裂縫下呆過的人是她,否則上次在裂縫下,她與夜景辰的血不能令雪芽樹開花。
也正是這一條,令她整個人如墜冰窖的呆坐在原地,怎麼都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這件事。
她現在心裏很亂,在她自己理清楚之前,暫時還不想跟任何人多說。
思及此,她找了個理由回到小七身邊,心疼的將還在沉睡中的他抱起,帶着大白一起回松園。
回到寢殿後,她又替他擦拭了一遍體溫過高的身體,而後才坐在牀榻邊,煩燥的又開始嚼糖。
他每一回都是在喊她‘蘇七’,如若真的沒拿她當作原主。
一般情況下,在情緒失控的時候,他應該會情不自禁的喊出‘顧清歡’的名字,可他沒有……
蘇七騰的一下站起身,莫名奇妙的開始在寢殿裏來回踱步。
她拼命的想弄清楚這些事,可又有一個聲音提醒她不要往深了想,她有她的夢中男神,那不是夜景辰!
蘇七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才趴在牀榻邊上,不敢睡過去,只是閉目養神着,白嬤嬤提議讓她去喫飯,她也拒絕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寢殿裏突然傳出一道低低的哭聲。
蘇七瞬間睜開眼睛,在燭光的照射下,她看到小七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正在一句句的喊着‘父王’‘孃親’。
蘇七知道他的酒勁還沒過去,這會子的突然睜醒,大概是醒酒藥起了作用,得發會子酒瘋纔會真的安睡過去。
她抓住他的手,放柔了聲調,“別怕,孃親一直都在這裏。”
小七這才迎上蘇七的視線,小嘴一癟,又開始繼續喊着‘父王’。
蘇七輕拍着他的後背,“別哭別哭,孃親在這裏,你父王還未回府,待他回來了,我再讓白嬤嬤去請他過來。”
小七宛若聽不到蘇七的解釋一般,只一個勁的喊着,哭腔越來越大,小臉仍然被酒意醺得泛紅,委屈巴巴的樣子,說不出的令人心疼。
蘇七的心瞬間繃緊,彷彿有無數根細針在扎着她。
他每哭喊一聲,她的心酸就多增一分。
直到寢門被敲響,從外面傳進來夜景辰的聲音,“我能進去麼?”
蘇七連想都沒想便回到,“你快些進來,小七有點不對勁。”
很快,夜景辰推開寢門,裹挾着清涼的夜風進入寢殿,聽到小七在喊他,他睨了蘇七一眼後,立即走到蘇七的身側。
這會子蘇七的手正握着小七的手,他直接將兩人的手一起裹入掌心。
“父王回來晚了。”
不知道是不是夜景辰的聲音起到了作用,前一秒還在哭喊鬧酒瘋的小七,這一秒已經靜了下來,重新閉上眼睛,滿足的進入夢鄉。
蘇七彆扭的掙扎了一下,手掌試圖逃離他掌心的包裹。
天知道她在想什麼,在他掌心的溫熱下,她的心臟竟然不受控制的亂跳了起來,失去了平時的冷靜與理智。
這在以前,可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事。
然而,她才離開小七的手,小七便像感知到了什麼似的,忽地睜開眼睛,淚眼汪汪的喊出一聲,“孃親。”
蘇七哪裏還敢再掙開,只能把手主動塞回去,乖乖的任由夜景辰握着。
她不禁在想,若是小七一直耍酒瘋下去,他們今晚豈不是要‘睡’在一起?
這個可怕的想法才形成,夜景辰低沉的聲音便在她的耳邊響起。
“你躺到裏面去,我躺外面。”
蘇七的耳根子迅速充血漲紅,“不行,我……我就這樣坐着陪小七。”
夜景辰的視線從她小巧的耳垂上劃過,“你是不想聽有關於我今日查到之事?”
他的意思很簡單,若是想聽,便要乖乖的聽他的話,躺到牀榻裏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