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抓住他話裏的重點,“你媳婦所在的繡莊突然多了活計,可知道是誰給繡莊派的活?”
雷佳才朝一側的年輕婦人看過去,年輕婦人立即回道:“我聽掌櫃說,是溫家銀莊要替夥計換新的制服,據說溫家的銀莊在東清國有數十處,夥計少說也有數百人。.xcmxsw.”
蘇七眸光一斂,“溫家!”
她又問了霍佳才幾句,確定沒有什麼遺漏的點,這才離開他家,沿着去往繡莊的路一路追查下去。
只是,夜色已深,偌大的京城一片靜謐。
蘇七注意到,去往繡莊的路是當初她查小乞兒走失案時,常常走的一條街,西城的乞丐幾乎都在這一片乞討。
她留了一部分人繼續尋找,然後與夜景辰一同找去西城的破廟,叫醒正在熟睡中的乞丐們。
她沒拿身份壓他們,而是拿了幾碇銀子出來。
“接下來,我問什麼,你們便答什麼,答得好的人,賞一兩銀子。”
所有乞丐都來了精神,一個個眼巴巴的盯着蘇七,等着她開口。
蘇七說出那條街道名,然後描述了一遍霍小菊的衣着打扮。
“我想知道,今日有沒有這樣一個姑娘從那處經過?”
一個年邁的乞丐立即舉手搶答道:“我見過她的,她下巴還有顆黑痣,當時我與她擦肩而過,她碰翻了我的討銀碗。”
蘇七乾脆的遞了一碇銀子給他,“後來呢?”
老乞丐想了想纔開口,“她幫我將銅板撿起來後,有一個男人突然喊了她一聲,說什麼是繡莊來接她的,她便跟着一起走了。”
蘇七眸光一緊,“那個男人長得如何?”
老乞丐大致描述了一遍,蘇七讓人去將花重錦叫來,同時,她繼續向老乞丐打聽。
“他們最後朝什麼方向走了?是走着離開的?還是有什麼通行工具?”
“是馬車。”老乞丐篤定道:“我當時還多看了馬車一眼,馬車的簾子是黑色的,馬車窗緊閉着,上面好似沒有人。”
老乞丐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另外,馬車並不是朝繡莊所在的方向走的。
問完話,花重錦便來了。
時間緊促,他畫的飛快,一盞茶的時間,由老乞丐口述出來的人像便出現在畫紙上。
老乞丐驚詫的直呼,“是他,就是他。”
巧的是,破廟裏的另一名小乞兒,竟然也認出了畫像裏的人。
“我識得他,他是在秦王府裏當差的,有一回我經過秦王府的後院,他還給了我一些剩菜。”
蘇七與夜景辰對視一眼,“這人是在秦王府後廚當差的,那麼,他能去的地方,只有他家裏!”
當即,一行人匆匆離開,去秦王府問清了關於畫像中人的情況。
秦王府的人都喚這人爲阿冬,剛入秦王府不到半年,家中父母雙亡,無兄弟姐妹,有一處宅子就在七喜路那邊。
查清楚了這點,所有人朝七喜路而去。
阿冬家的宅子不難找,在巷子的盡頭。
無影率先踹開了他家的家門,在火把光線的照射下,所有人都看見了楚容策,他手裏拿着一柄極其細薄的刀,刀尖正在往下滴血。
在他的腳下,一名姑娘身穿白色衣袍,喉部被割,血水咕咚咕咚的在往外冒,她嘴裏一如既往的含着一朵妖異的七瓣往生花。
蘇七眼尖的發現霍小菊的十指還在輕顫,可見她剛剛纔被割喉,還活着。
“夜景辰,楚容策交給你了。”
她話音一落,立刻撲向霍小菊。
雖然她喉部出血不止,看起來十分瘮人可怕。
但蘇七沒有慌,她將那朵令她失控的七瓣往生花扔開,而後伸手到霍小菊的喉部,以確定她被割的是氣管還是動脈。
確定被割的是氣管後,她立即找準位置,按住氣管的下方,努力控制其出血量。
“雪芽花,還有沒有雪芽花?”
在現代,她可以撥打急救電話,等待救援。
可這裏是古代,她必須得自己面對這種境況,努力將霍小菊從死神手裏拽回來。
雪芽花有很好的再生功效,在這樣危機的情況下,她只能抱希望於雪芽花對霍小菊有用。
夜景辰當即從袖子裏取出一個小盒子,裏面恰好放着一朵雪芽花。
這是他一直備在身上的,爲了以防萬一。
蘇七讓他將花碾碎,而後再敷到霍小菊的傷處。
她的手仍然死死按着氣管的下方,讓夜景辰運用內力,使霍小菊被割的氣管緊密相連,好讓雪芽花產生藥效,對傷處起到癒合再生的作用……
夜景辰一直消耗着內力,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無影將他替換下去,落影再替無影。
所有人都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驚擾了正在全心救治受害者的他們。
不知道過了多久,霍小菊的生命體怔終於逐漸平穩。
蘇七嘗試性的鬆開按壓的手,沒有血水再往外冒,看樣子,是雪芽花發揮了藥力,配合着內力,讓霍小菊被割開的氣管長到了一起。
她讓落影停下使用內力。
替霍小菊診了個脈,她這會子的脈象較虛,是因爲出血過多而造成的。
好在她的命算是保住了。
蘇七站起身,沒看自己沾滿鮮血的手,而是望向被侍衛押住的楚容策。
“你是殺心?”
楚容策的雙手止不住的顫着,臉色刷白,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有侍衛將那柄兇器遞過來,蘇七接過。
她剛纔摸過霍小菊的傷處刀口,與這柄兇器完全符合。
人證物證皆在,楚容策殺人之事,已是板上釘釘,可她卻覺得有些詭異。
沒待蘇七再問,一直未說話的夜景辰忽地開口,“秦王,人是你殺的?”
楚容策看看蘇七,又看看夜景辰,好半晌才茫然又無措的開口,“好像……是,是我殺的。”
“什麼叫好像?”蘇七朝楚容策走近幾步,右手擡起,指向仍然躺在地上的霍小菊,“我們進來時,你手裏拿着割了她喉嚨的兇器,你竟然還好意思用‘好像’兩個字?”
楚容策縮了一下脖子。
蘇七離他太近,說話時氣息噴灑在他臉上,讓他不由的想起幼時的遭遇,整個人癱軟着要倒下去。
“別打我,別打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會了。”
蘇七到嘴的話戛然而止,楚容策的反應像極了心理有創傷的人,他害怕女性,就連靠得太近都會令他崩潰,那麼,他是如何做到靠近霍小菊,並且殺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