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婆把孩子抱了出去,習嬤嬤也恰好拿了溫水進來。.bokan
顧隱之借用了柳葉刀,將救命丸刮下來一層,融入溫水中,讓她喂文王妃服下。
蘇七按照他的吩咐喂完藥,不由有些好奇,“爲什麼只是先喂表面一層?”
“這救命丸是一層一層制的,每一層的藥性都不相同,越裏面,藥性越強,我怕她的身體承受不住,所以要每隔三個時辰,刮下一層喂她服下,直到喂完爲止。”
蘇七點點頭,“原來如此。”
文王妃的情況仍然兇險,她與顧隱之都不能離開文王府,只得派人去跟外面的無影落影說一聲,讓他們先帶夜景辰回王府。
守了一整晚,救命丸只刮下了三分之一。
文王妃的脈象沒有太大的變化,好在傷口並沒有出現紅腫發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文王也提議讓孩子睡在文王妃身側,都說母子連心,他想借用這一點,喚起她的求生欲。
到了次日凌晨,臥房裏,幔帳已經撤了下去。
蘇七與顧隱之都圍坐在桌案邊,她單手托腮,手肘撐在桌面上,正在閉目養神。
房裏亮着燭臺,孩子吃了奶孃的奶,在文王妃旁邊睡得香甜。
文王沒有守在殿裏,因爲人多了容易造成感染,他按照蘇七的意見,一直呆在外面。
顧隱之再次刮藥,他見蘇七疲乏,所以沒喚她。
蘇七卻在他動作的時候,立即睜開眼睛,“是又到了喂藥時間麼?”
“嗯。”顧隱之看了她一眼,“你自己也要當心着些,喂藥的事由我來也可以,你想睡便睡會。”
蘇七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沒事,待熬過了今晚再睡也不遲。”
顧隱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沒再說話,像前幾次那樣,用柳葉刀把外面一層的藥刮下來。
看着手裏剩餘的藥丸,他的眉頭一皺,“這色澤,有些不對。”
“什麼?”蘇七沒聽清楚他的話。
顧隱之把刮下來的藥放進溫水裏,而後捏起藥丸,放在鼻前仔細的嗅了起來。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隔了一會纔將藥丸放下,“這救命丸不對。”
蘇七也意識到了問題,“怎麼不對?”
顧隱之的神色凝重了幾分,“方纔爲止,刮下來的藥都沒有問題,可還未刮下來的藥丸色澤,卻比正常的顏色要淺,我方纔嗅過,氣味雖然相差不大,但這些氣味並非是藥味,而是有人故意用了與藥味相同的香。”
“你的意思是,有人把救命丸裏面的東西替換走了?”
顧隱之點點頭,“裏面的東西,纔開始有雪芽花的成份在,外面的東西,實則只是起到保護藥性的作用,不及雪芽花效性的十分之一。”
蘇七瞪圓了眼睛,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響。
未等她開口,顧隱之又道:“救命丸製作難度大,其實只難在裏面,外面的數層,只要是瞭解救命丸的人都能製作,也難怪我在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有異樣。”
蘇七沒有作聲,腦子裏迅速想起從中年男人落腳處搜到的銀子,以及救走神祕人的人。
蘇遙說過,神祕人傷得很傷,得不到及時的救治,極有可能會斃命。
再加上文王妃突遭意外的事。
一個可怕的猜想,迅速在她心底形成。
如果與神祕人相關的人是文王,那銀子與賬本就能解釋得通,文王妃的意外,極有可能是人爲造成的,目的便是要去求來救命丸,把裏面真正能救人的東西,拿去給神祕人服用……
她打了個冷顫,雙手下意識的收緊。
昨日白天,她只顧着盯文王妃的情況,還未來得及去看她遭遇意外的地方。
如果……如果真的是文王……
“你怎麼了?”顧隱之把融合了藥的溫水,遞給她,“不管怎麼樣,先將這個喂她服下。”
蘇七接過溫水碗,將不停往上翻涌的情緒壓下去,把藥喂文王妃服下。
“裏面的藥既然被人換了,那我姐姐她……”
顧隱之默了默,“接下來就只能看她自己的了,能撐得住便活,撐不住……”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全。
蘇七也沒有接話,她靜靜的坐在牀榻邊上,擡手撫向文王妃的臉。
好一會,她才起身離開臥房。
外面候着的人,立即朝她看過來。
文王更是站起身,“怎麼了?是不是出現情況了?”
蘇七看了他一眼,眼底不動聲色的劃過一抹寒意,最後還是搖搖頭,只看向習嬤嬤。
“你進來幫我守守,我有些乏了,想睡片刻。”
習嬤嬤連連點頭,跟在蘇七身後進了臥房。
“王妃娘娘放心,我會一直盯着我們王妃的,一有情況便報給你與顧神醫,你快些睡睡,養好了神,纔有力氣照料我們王妃。”
蘇七將門關上,臉上的情緒瞬間一變,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習嬤嬤一怔,心中不解,但沒再說話,跟着她到了桌案前。
蘇七看着她的眼睛,壓低聲音開口,“我知道你是姐姐的陪嫁嬤嬤,姐姐是你看着長大的。”
“是的,她出嫁時,原想將賣身契給了我,讓我回鄉去安老,可我捨不得她,自願跟着她來了文王府。”
蘇七抿了下脣,“你好好跟我說一下,姐姐昨天是怎麼出意外的?”
見蘇七問的是那件事,習嬤嬤當即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昨日文王爺離府後,王妃瞧見他的王爺制袍上染了污漬,便拿着外袍要去院子替他洗一洗,我想幫王妃,可她不讓,一定要親手替文王爺洗,我拗不過她,只得小心在旁邊看着。”
“到了院子中後,我幫她打水,她將外袍放到洗衣臺上,以前我們都是這樣做的,可昨日不知道怎麼了,她竟沒有站穩,朝着一處裁倒,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拽不住她了,只得眼睜睜的看着她被洗衣臺旁突出的東西,扎出一個極深的血口子,再加上腹部被壓,身下立即就見紅了。”
蘇七眯了眯眼,從文王的外袍開始,整件事就像是一個局。
而目的不言而喻,是爲了救命丸!
習嬤嬤說完那些,猶豫了一會才問道:“攝政王妃可是覺得那件事不簡單?事實上,我也覺得詭異到了極點。”
蘇七看她一眼,“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