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屍骨都擡了回來
石青楓他們靠近了一些，蘇七便嗅到了一股腐爛的氣味。
百姓們反應得比她慢一些，待離得近的人嗅到氣味之後，整個菜市口都沸騰了。
“國師所說的藏屍地是真的，也就是說，這些案子的確都是皇上做的。”
蘇七朝躲在禁衛軍後面的先帝看過去，這會子，剛纔沒有表示的文武百官們，也紛紛變了臉色。
先帝的臉色白得嚇人，渾身不自覺的在發顫，不是因爲害怕，而是無邊的怒火在翻涌。
如果沒有蘇七，他就可以做穩一國之君的位置，全都是因爲蘇七，他所有想要的都在離他遠去。
蘇七沒有急着與他說些什麼，只是看了他一眼後，便迎向石青楓他們。
百姓們把白布裹着的東西放置在地上。
蘇七取出布袋子裏備用的羊腸手套戴上，掀開離得最近的一塊白布。
裏面的屍骨頓時出現在衆人的眼前，已經完全白骨化了，皮肉分解，骨頭零零散散的，表面上看，很多骨頭都有重複，可見白布裏面裹着的不單單是一個人的屍骨。
果然。
石青楓解釋道：“我帶着百姓在小青山找到山洞後，看到的屍骨便是呈白骨狀的，全都堆放在一起，我們也沒辦法辨認哪些屍骨是同一個人的，所以，只好將屍骨以這樣的方式收斂回來。”
蘇七朝他點點頭，“辛苦你們了，在收斂屍骨的時候，可有發現其它的東西？”
“對了。”石青楓從袖子裏取出一樣由手帕包着的東西，“這是我們收斂屍骨的時候，在屍骨堆中發現的，瞧着東西有些特別，所以就帶回來了。”
“是啊是啊，這東西是我先發現的呢！”一名百姓邀功道。
蘇七看了百姓一眼，“好，待這件事情結束後，你可到明鏡司去領賞銀。”
那百姓立即高高興興的退到一邊。
蘇七仔細地看着他們找到的東西，大概是被血水浸泡過，物件的表面已經失去了原來的光澤，但依稀可以分辨得出，是一樣金飾，用於點綴精窄的袖子或者衣領子的。
形狀還維持着原樣，有點像是彎月型，小拇指般大小，但比較短。
“王妃娘娘。”跪在地上的國師忽地開口，“這東西我記得，是裝飾在皇上的一件便服衣領子上的，你可以問問年長一些的文武百官，他們應當都記得，當年皇上極喜歡那件衣袍，因爲金飾是如今的皇后娘娘鑲嵌上去的，所以獨一無二，唯有皇上擁有。”
蘇七聞言，將手裏的東西高高舉了起來，朝一直沒作過聲的文武百官看過去，“都到這種時候了，你們是該說句實話了。”
在她的視線之下，除了南家人之外，其餘人紛紛垂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仍然是沒有一個人作答。
躲在禁衛軍之後的先帝這纔開口，“蘇七，你怎麼就能確定他說的都是真的？就算你們找到了另一個藏屍處又能如何？在沒有直接證據之前，那些人也有可能是國師殺的，你無法確定物件就是朕的，另外，國師說出剛纔的那番話，也有可能是想替他自己開脫。”
先帝冷哼了一聲，“朕是天子，誰都沒有權力要朕發誓承諾。”
蘇七攥着手裏的物件，蹙了下眉頭。
文武百官那邊沒有人吱聲，這個物件只憑着國師一個人的證詞，不足以支撐。
畢竟，先帝的確能如他剛纔說的那樣，反咬國師一口。
“蘇七……”先帝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脫身法子，他有恃無恐的示意禁衛軍們讓開，終於走出來直面所有人，“朕方纔不說話，是怎麼都沒有想到國師竟會說案子的事情與朕相關，現在想想，他之前的數種舉動都很奇怪，他說假傳天意之事，是朕授意的，事實上，朕對他的說詞全然不知，種種事情就如一個設好的局一般，國師是衝着朕來的。”
說到這裏，他又將視線掃了其它百姓一眼，語氣表情無比的真誠。
“朕即位以來，從來不曾做過什麼不妥之事，你們想知道朕詐死之後去了哪裏，朕當真未曾與你們說過謊，朕的確是在寺廟中替東清祈福，當年朕詐死之前，是已逝的國師帶着眼下這位國師來與朕說，東清將有大難，唯有朕詐死離開，才能替東清求個安穩，現在想來，從朕離京起，便是欽天殿的人一步步算計好的。”
蘇七被他的一番話逗笑，但她卻暫時笑不出來。
百姓們信奉天子已久，如今先帝給了他們一個理由出來，他們心底的想法頓時有所改變。
畢竟，國師如同先帝說的那樣，的確有可能做出這一系列的事情來。
“你們也都知道國師的能耐，整個東清除了他之外，應當再沒有人知道什麼古里古怪的儀式了。”先帝直接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國師身上。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他看向了重陽先生，好像想要試圖讓他反水。
“你在江湖中的威望很高，朕希望你好好想明白，當初去請你制人皮面具之人，是朕……還是國師！”
‘國師’兩個字，他咬得很重，似乎在提醒重陽先生。
重陽先生毫不留情的冷哼了一聲，“我還沒有老糊塗，當時來找我制人皮面具的人是你，壓根不是什麼國師不國師的，你也別再把罪名扔給任何一個人了，你若還有點良知，便自己認下自己做過的那些骯髒之事，別污了東清這麼個好地方。”
“你……”
先帝的話還未說完，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小皇帝忽然開口。
“我……我知道些什麼。”
衆人下意識的看向小皇帝。
小皇帝實在害怕這麼多人都盯着他看，他往蘇七的身後縮了縮，但想到自己還沒說完的話，又重新站了出來，面對衆人道。
“師父手中的物件，如若是父皇的，那物件的背面，便會有半個手指甲的印子。”小皇帝小聲的解釋道：“當年母妃做模子的時候，我不小心在模子上面按了一下，母妃急着要做物件，便沒有換模子，從表面上看，不怎麼看得出來，但上手摸的時候，會有不平滑的觸感。”